投資人心憂K12賽道 教培機構走向引關注
“投資人幾乎集體關閉了K12教育賽道。”一位投資行業人士如此感嘆。
剛剛過去的6月21日-25日，好未來、新東方等教培類上市公司，經歷了股價暴跌過後稍有企穩的一週。
隨着今年教育培訓行業整頓風暴洶涌而來，政策面上的變化迅速波及到資本市場，教培類上市公司股價一路走低。教培行業龍頭好未來的股價從約90美元的年內高點一路下跌至20美元附近，跌幅近80%，市值損失逾400億美元。新東方、高途等教培類中概股也出現巨幅下跌。
高瓴資本、景林資產等投資機構紛紛減持手中的教育股。行業整頓風雨未平，一衆教培類上市公司何去何從？
大起大落
今年“兩會”期間，有政協委員提出“徹底取締校外培訓機構”的建議。5月21日，《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獲審議通過，“雙減”政策正式出臺。
6月1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舉行新聞發佈會稱，在5月初對作業幫、猿輔導兩家校外機構開展檢查的基礎上，對新東方、學而思、精銳教育、掌門1對1、華爾街英語、噠噠英語、卓越、威學、明師、思考樂、邦德、藍天和納思書院等共13家校外培訓機構進行了重點檢查。檢查發現上述15家校外培訓機構均存在虛假宣傳違法行爲，13家存在價格欺詐違法行爲，市場監管部門對15家機構分別處以頂格罰款，共計3650萬元。
6月15日，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針對教培行業的強監管政策持續落地。
上述情形與一年前教培行業備受資本追捧形成鮮明對比。受疫情影響，“停課不停學”使得在線教育成爲學生剛需，更令教培機構成爲資本的寵兒。
艾瑞諮詢數據顯示，2020年，教育行業累計融資1164億元，其中在線教育融資金額達到1034億元，佔比爲89%。根據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發佈的《2020年度中國在線教育投融資數據報告》，2020年我國在線教育共發生111起融資，總金額達到539.3億元，同比增長267.37%，超過此前四年融資金額總和。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向經濟觀察網表示，很多人認爲在線教育在去年就迎來了春天，其實不然，反而是讓大家真正認識到在線教育存在巨大的問題。在線教育過度的宣傳營銷、追求流量規模的經營方式存在很大的危機。在線教育一定要秉持教育思維，而非互聯網思維，但很多在線教育的投資方都是以互聯網思維來發展在線教育。
根據Quest Mobile《2020移動互聯網廣告洞察報告》，2020年7月，教育行業廣告主單月投放費用超過20億元，平均每天燒掉六七千萬。今年年初，中紀委網站發佈名爲《資本漩渦下的在線教育》的文章，直指在線教育滋生的亂象與監管問題。文章指出，在資本的推動下，線上教育培訓規模迅速做大，但同時也陷入了企業競爭加劇、獲客成本高企、行業內耗嚴重的困境。同時，在線教育的監管也面臨着培訓內容覈查難、培訓預收費監管難等現實問題。
有統計顯示，2020年，有37個在線教育公司與綜藝節目合作，參與節目數量達到69檔，同比增長213.6%。經濟觀察網記者注意到，相較於去年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今年教培機構無論是在影視劇、綜藝節目的冠名贊助還是在電梯、地鐵等線下場所的廣告投放都明顯減少。
何去何從
一連串的監管重拳之下，資本市場上曾經是機構寵兒的教培股遭遇重創。
今年以來，教培類中概股整體跌幅接近60%，僅新東方、好未來和高途三家頭部教培類上市公司市值蒸發已超過4000億元。3月初，教培類中概股整體市值約1200億美元，如今已跌至400多億美元。
經濟觀察網記者注意到，教培機構整頓政策落地之前，已有多家機構選擇減持。
高瓴資本2020Q1持倉報告顯示，其在今年第一季度直接清倉好未來。數據顯示，高瓴資本早在2020年第三、四季度分別減持好未來378.72萬股和6.31萬股，今年第一季度則清倉了餘下的405.57萬股。私募基金景林資產也在今年第一季度大幅減持好未來，賣出257.06萬股，佔所持股數的77.61%。此前，高瓴集團創始人張磊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教育是永遠不需要退出的投資，做教育是最讓人有幸福感的投資”。
一位投資人士向經濟觀察網表示，在當前監管政策持續加碼的背景下，幾乎沒有教培類上市公司能夠獨善其身。在線教育行業仍面臨相當的不確定性，資本沒有進入的意願，只能保持觀望甚至退出。
據外媒報道，中國計劃於本月公佈比預期更嚴格的新規定，整頓規模達1200億美元的民間教育培訓行業，包括對廣告設限，以及在北京、上海和其他幾個大城市試行禁止寒暑假期間的線上和線下補習。將試行的新規可能會使課後補習類公司的年收入減少多達70%-80%。
這一消息加速了教培股的集體下跌。
不過，資本市場上的波動似乎尚未過多影響到教培類公司的運營。經濟觀察網記者以學生家長的身份分別致電新東方、好未來等多家教培機構，對方均表示沒有變化，會在暑假安排正常上課。記者走訪了北京市朝陽區的幾家在線教育公司線下網點，員工也正常向顧客提供服務。
熊丙奇表示，校外教育培訓機構的下一步走向，也取決於監管措施和教育評價改革。他認爲，一刀切地叫停校外培訓機構，絕不是監管的本意，加強監管，是爲了促進校外培訓機構規範發展，讓校外教育培訓機構回到本應該有的定位上。校外培訓，是學校教育的補充，爲受教育者提供差異化選擇，只要不演變爲“全民培訓”，刺激教育焦慮，其存在是有價值和意義的。
熊丙奇還表示，在強監管時代，校外教育培訓機構要合法、規範經營，立足爲有需要的受教育者提供高質量的培訓。教育評價改革，則不但可引導社會轉變教育觀、人才觀，而且，也可以讓當前的校外教育培訓機構走出同質化的困境，不再圍繞升學提分，而是爲促進學生個性和興趣發展，開展教育培訓。
東吳證券研報認爲，短期來看，“雙減”工作推進力度及速度或將提升，K12教培行業監管再度升級。今年以來針對K12教培行業亂象，各地各部門已開展一系列治理與整頓行動，教育部增設監管司無疑將進一步推進監管的常態化、高效化。未來K12課外補習的時間、內容和收費都將可能受到更加嚴格的規範。更加規範的市場秩序有利於行業的持續健康發展，短期內考慮政策風險暫持觀望態度。此次監管升級對象爲面向中小學生（含幼兒園兒童）的教培機構，未涉及高教及職業教育行業，且伴隨新民促法靴子落地，以及近期的職業教育法的修訂草案，提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行業整體風險解除，業績持續兌現，估值有望進一步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