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姦除罪2】紀冠伶：大法官高舉「性自主權」高於「家庭價值」
上週五（5/29）大法官發佈第791號解釋，宣佈《刑法》通姦罪立即失效！通姦罪的廢除會爲「家庭價值」帶來哪些衝擊？由資深司法記者蘇位榮主持的網路法律節目《行動法庭》，邀請有近30年經驗的家事律師紀冠伶，深度討論大法官廢除通姦罪是否合理？以及廢除後，對婚姻家庭會帶來哪些影響？
反對通姦除罪 律師：大法官否定家庭功能存在
「這次大法官的解釋，在我來看，拍謝啦，雖然（大法官）都是我非常敬崇的，但是我覺得這次的解釋『有點硬凹」啦！」紀冠伶律師坦言，自己因爲是法律人出身，一開始原本也贊成通姦除罪，但經手家事訴訟近三十年，近距離接觸當事人，使她對通姦除罪採反對立場。
「我不得不說，這號解釋『過度放大』性自主權，而且『顯然否定』家庭功能的存在。」紀律師解釋道，大法官在791號解釋，認爲通姦罪違反《憲法》22條，然而22條的成立前提是，「凡人民之其他自由及權利，不妨害社會秩序公共利益者，均受憲法之保障。」所以《憲法》22條強調，不妨害社會秩序和公共利益。
18年前，大法官曾做出554號解釋，宣佈通姦罪合憲。在554號解釋中，大法官認爲「婚姻與家庭爲社會形成與發展之基礎」。紀冠伶律師依此脈絡推論，指出「婚姻」不等同「家庭」，「婚姻」是兩人的結合，但「家庭」還有其他家庭成員的存在。
紀律師引用社會學研究，指出婚姻的存在有三大功能：生存、生兒育女、情感交流。婚姻之所以讓人們願意生兒育女，是因爲人們認爲：我跟你結婚，是打算籤一個一輩子不會違反、一輩子到老死的契約。如果今天我跟你說，我只跟你籤五年、十年的約，「那你敢不敢生兒育女？」
而婚姻的「情感交流」功能，因時代改變反而變得最重要。然而，在實務上，紀冠伶律師看見，家庭的崩解所造成的傷害，不單隻在夫妻雙方，「受害最大的是子女！」尤其在面臨離婚，如果兩個都要搶小孩，就是在家事法庭。但「如果兩個都不要孩子，通通都到少年法庭去了。」
紀冠伶強調，婚姻不等同是家庭。婚姻只是兩人的結合，結合完畢後，因有婚姻的存在，我願意跟你生兒育女。而一個家庭的崩解，受害的不會只有婚姻二人，家庭其他成員也會受害。
▲大法官廢通姦罪，紀冠伶律師認爲791號解釋否定家庭功能。（圖／行動法庭提供）
爲何《刑法》通姦罪不能廢？紀冠伶律師認爲通姦罪的嚇阻效果，「目前」是仍然存在的。雖然家庭不見得會恢復，但事先預防的嚇阻功能卻是存在的。紀律師質疑，既然嚇阻功能存在，爲何要透過大法官解釋把這個功能廢掉？「你們看到一個實質的結果，但你們沒有看到背後那個嚇阻、宣傳的結果。」
「這些大法官都是我非常尊敬的，但這號解釋無非就是解決目前訟源而已！」對於大法官以性自主權，作爲通姦罪違憲理由，紀冠伶表示，通姦罪在立法時，立法目的就不是要保障個人的性自主權，它要保障的是「家庭價值」，彰顯「家庭」價值的存在。這次解釋很遺憾的，大法官竟然高舉性自主權，高於家庭價值的功能。這部份是最大的遺憾！
紀冠伶反問，我們法律人常說「刑法是最低道德標準」，不破壞別人和自己的家庭，不該是最低的道德標準嗎？
接着，紀冠伶滔滔指出，《刑法》主要有三大法益：國家法益、社會法益和個人法益。而通姦罪所在的「妨害家庭罪章」，自始就不在個人法益裡面。「妨害家庭罪章」要保障的不是性自主權，而是「這個家庭應該維護的」。因爲「一個家庭的崩解，所影響的不單單是婚姻雙方，而是一堆家庭成員裡的這些人永續的成長。」
▲ 紀冠伶律師認爲，通姦罪可維持社會穩定。（圖／行動法庭提供）
在實務上，紀冠伶曾處理過一個案子。通姦雙方通姦雙方各自都有配偶，他們是鄰居。在通姦的事被發現後，雙方都各自跟元配離婚。而這起通姦的案子，會隨着賠償平撫糾紛嗎？其實沒有。
在案發十年後，對方的家人走過相姦者家門口，照常會吐口水。當事人說，「我們家的人擡不起頭」。紀律師作結說到，通姦對孩子的傷害，等於孩子一輩子揹負着「爸爸去傷害別人的家庭」。
「我從來不覺得，性自主權會因爲《刑法》239條就被限制。」紀律師指出，當成年人在意識清楚時簽署婚姻契約，而且是知道簽約後，要確保一輩子不通姦，「你可以選擇不要進去」，你怎麼可以選擇進去後，然後說「外遇了，沒關係，我就違約賠償」，那「賠償之後又算什麼？」就像吳陳鐶大法官說的，有錢人就賠，沒錢人怎麼辦？對人們來說，「無法發揮嚇阻作用！」
對於有論者表示，若配偶通姦就直接離婚吧！紀冠伶律師指出，她曾遇過先生外遇，太太帶了三個才兩三歲的小孩。先生強迫要太太離婚，而且太太是家庭主婦。在法庭上，法官說，「既然找不到外遇證據，婚姻也走不下去了，是不是就離一離？」
紀律師回憶道，她當庭語重心長跟法官說，如果說工作是你們男人一輩子的事業，對於女人來講，尤其是家庭主婦，「家，就是她一輩子的事業。」如果今天說你今天沒工作就不能工作，你能接受嗎？同樣的，今天叫一個女人，不論家庭經營五年或十年，就因爲丈夫有外遇，說走就走。這種情況對那女人來說是「一夕崩解」。我曾看過，太太知道先生有外遇後，「她真的一夕白髮，那個傷害其實是很大的！」
通姦除罪＝鼓勵大家來通姦
至於通姦罪廢除後，是否會助長外遇文化的泛濫？紀冠伶認爲，「基本上，社會的穩定就是建立在《刑法》239條的事先嚇阻。」讓那些不敢搬上臺面的小三小王，不敢浮出檯面，間接達到家庭功能的維繫，人倫秩序的維持。但現在，在沒有損害到任何人利益、而且可以選擇不進婚姻或離婚的情況下，人們竟然可以沒有離完婚，就跟別人出軌。
紀冠伶直言，現在當把通姦這條路開放了，那就告訴大家：「大老婆，你也不用再守了，因爲今天不是我們沒人要，我們也是有人要的。你也不用再守這個東西（性忠誠）了，別人來追你，你也可以繼續了，大不了就是比錢，你的錢進我的，我的錢進你的，大家互相賠來賠去就好了。」
「廢了這條，就沒有所謂女人出軌、紅杏出牆、姦夫淫婦！」紀冠伶認爲，通姦除罪無異是大家可以來通姦，「大家也都不用再害怕了，反正性自主嗎～想跟誰，就可以跟誰。」說到此處，紀冠伶不禁嘆氣，這就是她不贊成通姦除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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