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童話:那些以兒童爲主角的"致鬱"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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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朝你舉起拳頭,四十個人漠然地把頭別過去,這個無數次出現在校園欺凌題材中的橋段又一次在現實中上演:11月24日,北京中關村二小發生了一件學生欺凌事件,三名學生將被欺男童堵在廁所,並把裝滿廁紙的垃圾簍砸在後者頭上。事後被欺男童經醫生診斷爲受害者中度焦慮重度抑鬱,處於應激狀態。事情之所以持續發酵,是因爲學校在官方發佈的聲明中將事件定性爲孩子間的惡作劇,而非校園欺凌。這則聲明意味着本應充當保護學生角色的校方,竟也成了那別過頭去的人之一。

學校的態度固然讓人寒心,但事件發生後網上很多的聲音,卻讓人感到恐懼。對大部分人來說,不諳世事單純可愛的孩子們,是希望與光明的化身。可當欺凌真正發生在這個最單純的羣體中時,“打回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卻成了網絡上呼聲最高的解決方法,像是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信奉的那套叢林法則推送給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們。一面感嘆着童真有多可貴,一面恨不得他們像《關於莉莉周的一切》中的蓮見一樣朝欺負自己的人捅上一刀,當抱着這種想法的人越來越多時,可想而知那些心智未開的孩子受到的影響會有多大。

“孩子”這個羣體,總會讓人產生一種過於美好的幻覺,好像只要沒超過那個歲數,每個人都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可事實並不然,雖然身處和平年代,大部分的孩子能遠離戰爭的侵擾,但暴力、傷害、侵犯這些問題卻從來沒像如今這麼激烈地凸現出來。尤其當那些變味的童年通過藝術的手段演繹出來時,展現出來的真實與殘酷更是觸目驚心。這兩天正好二週目《Inside》,一款以小男孩主角遊戲,心有所感,所以盤點了幾款以小孩爲主角的“致鬱”遊戲。雖然平時總幻想着遊戲能成真,但這一回,真心希望遊戲不要照進現實。

愛麗絲瘋狂迴歸(Alice Madness Returns)》:復仇之歌

自從讀過原版的《格林童話》後,我才發現小時候聽到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只是過濾版本,真實的故事其實充斥着暴力和性。《愛麗絲瘋狂迴歸》這款遊戲就有點兒像原版《格林童話》,主角還是那個叫愛麗絲的小姑娘,只不過她掉入的不再是兔子洞,而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夢魘。

愛麗絲夢境裡被污染的仙境

故事講述的是愛麗絲因火災失去父母而產生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她不斷遊走於現實和噩夢之間。因爲心理的扭曲,愛麗絲的夢境變得黑暗而詭異,各種噁心的怪物隨處可見。雖然原著中的柴郡貓、貓匠、小白兔等角色都保留了下來,但在愛麗絲的夢境中,他們的形象卻讓人不寒而慄。

真實世界中,身處精神病院被拘束衣包裹的愛麗絲

在愛麗絲的夢境中,她的所見所行都一一與現實對應,如王后代表Alice的恐懼,殘缺的玩具代表精神病院被摧殘的小孩等。她在夢境中的冒險,同時推進着現實中對父母死亡真相的追尋。在故事的最後,愛麗絲終於找到了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心理醫生。這個收留並治療愛麗絲、看起來像天使一樣的男人,正是強姦了愛麗絲的姐姐、並放火燒死愛麗絲父母的兇手。在遊戲的最後,愛麗絲在分不清夢境現實的情況下將醫生推到了鐵軌上一命呼嗚,她也因此從夢境脫身迴歸現實。

道貌岸然的心理醫生,在愛麗絲的夢境裡露出了真面目

當原著中那個金髮披肩的小姑娘變成遊戲裡哥特裝扮滿身血跡的暗黑蘿莉時,展示的不止是外形上的變化,更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原著的愛麗絲那般幸運,現實中層出不窮的家暴、性侵等事件,讓這些未成年孩子們早早地見識了地獄的摸樣。如果成年人都像那個心理醫生一般不負責任,對孩子帶來的傷害已經影響是無法預估的。如何保護他們,並在傷害發生後建立一套完善的治療機制,都是擺在我們面前的更嚴峻的問題。

如果在愛麗絲拿起尖刀的時候,有人拉她一把,或者在那個男童被堵到廁所的時候,有老師站出來擋在他面前,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血徑迷蹤(The Path)》:誘惑之歌

推崇享樂主義的王爾德在《道林格雷的畫像》裡說過:“你擁有青春的時候,就要感受它。不要虛擲你的黃金時代,不要去傾聽枯燥乏味的東西,不要設法挽留無望的失敗,不要把你的生命獻給無知,平庸和低俗。”這話乍一聽太得人心了,誰不想過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的好日子?可看看王爾德,身體力行地實踐着自己說過的話,將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追求浪漫追求美上,最後卻落得一個傾家蕩產鈴鐺入獄的結局。一代文豪尚且如此,普通人在面臨誘惑時,真能把持住不透支自己的青春嗎?

被男人引誘的Ruby

《血徑迷蹤》奏響的便是這樣一首慾望與死亡交織的歌曲。遊戲以《小紅帽》的故事爲藍本,講述了6個女孩穿過森林去尋找外婆的故事。可在那片迷霧氤氳的森林中,危險的不止是狼,而是各種光陸怪離的誘惑:Robin喜歡騎着毛茸茸的東西玩,滿足她這一要求後,狼人恢復本性將她撕碎;Ginger太過自信傲慢,最後被自己的頭髮纏死;Ruby和Carman將自己的青春性感當做武器,最後迷失在肉慾裡;Scarlet規規矩矩按部就班,活成了一個小大人,最後成爲別被人操縱的木偶。

從開始的活蹦亂跳,到最後拖着殘缺的身體

面對充滿誘惑的大千世界,懵懂無知的孩子是最難抵禦的。金錢的歡愉、肉體的沉淪、放縱的享樂,很容易讓他們迷失自我。如果沒有成人正確引導,他們可能就控制不住伸向潘多拉之盒的手。盒子一旦打開,付出代價的時候也就到了。我們的童年固然不能如一張白紙般單調無味,但也不能隨心所欲地亂塗亂畫,否則我們經歷的將不是成長的陣痛,而是屈服於誘惑的原罪。

《Inside》:抗爭之歌

無論是災難發生時約定俗成的“先救孩子”,還是好萊塢世界末日題材的大片結尾中站在廢墟上的小小身影,都在暗示着孩子纔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可當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一點兒希望時,這些孩子們能做什麼呢?《Inside》講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整個遊戲沒有一句臺詞,我們只要操縱着那個小男孩一直往前跑:跑過空無一人的農場,跑過暗無天日的森林,跑過面具人的追擊,跑過一堆堆的行屍走肉。跑到最後,男孩融入了那個由行屍走肉組成的肉球,倒在了海岸邊。

遊戲的結局之一:男孩融入肉球倒在了岸邊

雖然沒有臺詞,但不難看出遊戲的背景是在一個抹殺個人意志、一切由國家控制的極權社會。男孩途中遇到的可以腦控傀儡,很有可能是國家機器爲了遙控民衆,而改造的無意識的克隆人。猶記得第一次戴上腦控裝置,那些傀儡模仿小男孩做出一抹一樣的動作時,那種詭異的美感讓人不寒而慄。再配上陰鬱壓抑的色調、真實沉悶的背景音樂,要不是爲了打出隱藏結局,恐怕沒人忍心再玩一遍。

在玩遊戲之前,我以爲故事的主題是反烏托邦,事實也的確如此。可那個意識流風格濃厚的致鬱結局,卻讓人看不到一點兒希望。本來以爲男孩的反抗會是這極權社會中的一抹亮色,沒想到最後卻以一種噁心的方式結果了自己。至於男孩的犧牲會給這個破敗的世界帶來多少改變,我們不得而知。

永遠不要成爲傀儡

話說回來,雖說孩子代表着希望,難不成真讓他們去拯救世界?爲了不讓遊戲變成現實,我們這些大人還是努力戳瞎老大哥的眼睛吧。

《以撒的結合(The Binding of Isaac)》:沉淪之歌

神要試驗亞伯拉罕的信心,就要求亞伯拉罕把以撒獻爲燔祭。亞伯拉罕順從上帝的要求。在最危急的一刻,上帝阻止了亞伯拉罕的行動,撤消了用以撒做燔祭的要求。

這段《聖經》裡有關以撒的故事,同樣上演在遊戲《以撒的世界》中:以撒的母親篤信上帝,與以撒生活在一座山裡面。有一天,一個聲音告訴以撒的母親要除掉家裡對神不敬的東西,在這個聲音的蠱惑下,她將刀對準了自己的兒子。以撒在門縫裡看到殺氣騰騰的母親後,轉身跳入了地毯下的一個暗道,遊戲正式開始。

乍一看故事梗概,還以爲這就是一個披着宗教外衣的精神病故事,所有在迷宮中經歷的一切都是以撒臆想出來的場景。然而隨着十三個結局的環環相扣,玩家這才發現真相遠沒那麼簡單。在第13個結局中,出現了八張照片,完整地講述了因爲妹妹的去世,以撒的家庭如何從幸福美滿變得支離破碎的故事。之所以以撒的母親會以最終BOSS的形象出現,是因爲她在現實中一直虐待以撒,從招蒼蠅的早餐、腐肉、皮鞭、晾衣架等遊戲道具都可以推測出來。每當母親虐待以撒時,他都會躲進房間的大箱子裡。因此在第1到第12個結局裡,都暗喻着以撒最後躲在箱子裡活活悶死了自己。

以撒唯一的夥伴,是那隻叫Guppy的小貓

在面對外界危險時,父母往往是孩子最堅強的後盾,可有時候這面盾卻會變成利刃,反過來刺傷孩子自己。很多時候,暴力、性侵等傷害都發生在熟人甚至親人之間,當這些未成年的受害者發現施暴者竟是自己最信賴的人時,他們在恐懼的同時,更無從控訴自己受到的傷害。但願這世上的父母都和中關村二小裡被欺男童的母親一樣,和自己的孩子成爲生死之交,勇敢地陪着他們像暴力說不。

惡魔之子盧修斯(Lucius)》:殺戮之歌

《惡魔之子盧修斯》這款遊戲比較特殊,因爲故事的主角雖然也是小孩,但他的身份並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遊戲本身也沒什麼深度,大概講了主人公盧修斯是一個剛過六歲生日的男孩,這天他體內的惡魔之力覺醒,開始神不知鬼不覺地屠殺身邊的每一個人的故事。

路西法的蠱惑下,盧修斯大開殺戒

這樣一款重口味的虐殺遊戲本來並不值得一說,但結合虐殺者的身份是一個六歲男童的設定,不禁讓人想起《蠅王》這部小說。《蠅王》的主題很簡單:如果不加約束的話,兒童性格中的陰暗面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會拉幫結派、像中關村二小那三個施暴的學生抱團欺負人,還是自相殘殺?這些都有可能。孩子很單純是沒錯,但單純並不意味着大善,還有可能是大惡。

千年以前,關於人到底是性善還是性惡的爭論就開始了,到現在都沒爭出個結果。其實很簡單,在接受文明社會的教育之前,小孩並沒有善惡之分。他們有的覺得整人很好玩,有的覺得搞破壞很爽,卻不知這樣會對別人造成怎樣的傷害。而人成長的過程就是對道德法則的認知過程,在此就需要成人的正確引導及適當的獎懲措施,來讓他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在現實生活中,路西法可能不存在,但像盧修斯一樣的兒童是一定存在的。失去了家庭學校的正確引導,失去了法律的有效保護,在“未成年”這款遮羞布的掩蓋下,童年很容易變成滋生罪惡的溫牀。因此在保護孩子們不成爲受害者的同時,更要教導他們不成爲加害者,這才能從根部杜絕兒童間欺凌等情況的發生。

人類雖然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但獸性依然與我們形影相隨,唯有高舉文明的火把將其驅離。我們將孩子們送進學校,除了提供教育以外,更是讓他們學習如何遵守規矩、保持尊嚴,以及與他人、與社會、與世界的正確相處和認知。以暴制暴這種手段,在遊戲中也就算了,但在現實中,永遠不要讓孩子把這種血淋淋的報復當成光榮的勳章。記住,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必將回以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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