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看經濟】李沃牆／中國人行DCEP正挑戰美元霸權
▲中國人民銀行可能成爲全球第一發行數位貨幣央行。（圖／路透）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Henry Alfred Kissinger）曾說過一句名言：「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國家；如果你控制了糧食，你就控制了人類！如果你控制了貨幣，你就控制了全世界。」此語道出了國家霸權三部曲，美國正是如此。由歷史觀之，美國自1913年成立聯準會（Fed）以來，漸進式地邁向全球經濟強權地位。1944年的佈列敦森林協議（Bretton Woods Agreements）後，奠定了日後美元獨強的新紀元。自此，美國「那隻看得見的手」便明目張膽地揮舞，干擾主要貿易國家或貿易對手國的貨幣政策，以維持美國最大利益。尼克森總統時期當過美國財政部長的約翰·康納利（John Connally）大言不慚地說：「美元是我們的貨幣，但卻是你們的問題」。面對美國老大的舉措，其他國家也只能忍氣吞聲，莫可奈何。
川普倡言「美國優先」、「要讓美國再度偉大」，更是透過美元霸權呼風喚雨，爲所欲爲。君不見，美中貿易戰不僅是關稅戰，更是一場明爭暗鬥的匯率戰。近期的美中匯率談判，美方強烈要求中方不得干預人民幣匯率，刻意貶值以抵消關稅的衝擊。尤有進者，美方甚至要求人民幣升值以減低雙方的貿易逆差，也讓中國版的廣場協議（Plaza Accord）甚囂塵上。然而，中方也不甘示弱，除了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於2015年底發佈人民幣匯率指數，從單一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轉變爲參考一籃子貨幣。背後的動機應是與美元互別苗頭，降低美元對人民幣的影響力。再者，人行擬將推出的「數位貨幣與電子支付」（DCEP），莫非也是挑戰美元霸權的作爲？
在10月底的中共第十九大「四中全會」召開前夕，習近平對發展區塊鏈（Blockchain）技術的重要意義、發展方向等發表深刻的闡釋，並且對區塊鏈的技術發展做出重要部署。強調「區塊鏈技術的集成應用在新的技術革新和產業變革中起着重要作用。將區塊鏈技術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高品質發展之中，使之成爲在網路空間和通過網路空間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核心技術支撐」。此番話語實具有二點重要意涵：(1)高舉「科技強國」的大旗，將區塊鏈技術列爲國家發展的核心，要求所有政治局委員集體學習，明白揭示與「國家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現代化」連結，並運用網路區塊鏈的技術推進國家現代化的重要宣示。(2)藉由區塊鏈技術支持及推動數位貨幣的發展，不難看出其對抗美元霸權的企圖與雄心壯志。
▲行動支付早已相當普及，不少國家也已着手研究發行數位貨幣的可行性，盼能朝向無現金社會邁進。（圖／CFP）
區塊鏈原是比特幣（Bitcoin）的底層技術，本質上是去中心化的資料庫，過程中不再需要經銀行、結算機構等中介者，就能把交易訊息廣泛、透明傳播出去，並創造完美可靠的數位交易記錄。區塊鏈目前已成功地應用於金融及其他衆多非金融領域，但以金融領域居多。舉凡證券交易、智慧合約、電子商務、物聯網、文件存儲、身分驗證、股權衆籌、金融徵信、中小企業放款、大型聯貸、跨境匯款及貿易融資都可應用區塊鏈技術提高效率及安全。
持平而論，中國大陸發展區塊鏈在全球應是先驅者；區塊鏈領域也是大陸推動創新科技的新武器，更是對抗美中科技戰的有力籌碼之一。截至目前爲止，全球有超過八成的區塊鏈專利都握在大陸手中，中國大陸儼然已成爲區塊鏈強國。據悉，中國大陸已將區塊鏈技術應用於政府治理現代化的推展。例如，現在中國大陸各省市之間的訊息、文件、決策資料並不互通，雖然有統一的身分證系統，但是社保基金、房屋所有權、交通記錄、個人醫療病歷等仍然無法互通；而藉由區塊鏈技術則可將所有政府治理的訊息統一化；甚至連官員的學經歷、領導能力、管制績效等訊息全面流通。在防弊方面，可徹底杜絕學經歷造假、個人犯罪記錄塗改等問題；而在興利方面，則可藉此產生優勝劣敗，大幅增加官員、人民、體制運作的透明度，提升治理的效益；還可進一步監控資金流向、避免資金透過各種地下管道加速外逃，可謂一舉數得。
人行專研數位貨幣多年 DCEP呼之欲出
伴隨全球金融科技（FinTech）發展日新月異，行動支付早已相當普及，不少國家也已着手研究發行數位貨幣的可行性，盼能朝向無現金社會邁進。中國大陸既然在區塊鏈技術居領先地位，自然發展數位貨幣也不落人後。人行對數位貨幣的發展已有一段時日，2014年，在前行長周小川的領導下，成立數位貨幣研究小組。2016 年宣佈探索區塊鏈技術，而爲解決中國大陸市場的支票欺詐問題，更在 2017 年開發出「數位票據平臺」的原型系統。2018年6月，深圳金融科技有限公司成立，該企業由人行數位貨幣研究所100％控股。人行歷經多年的研究，目前已掌握成熟的數位貨幣技術，擬將推出的「數位貨幣與電子支付」（DCEP）正是基於區塊鏈技術的全新加密電子錢體系。DCEP採用雙層運營體系，達到替代流通現金（MO）的目的，使得交易環節對於帳戶依賴程度大爲降低；不僅有利於人民幣的流通與國際化，也有望在未來掌控全球數位貨幣的話語權與規則制定權。若然，則美元霸權地位恐遭動搖，中方在匯率戰算是扳回一城。
不可否認，1999年歐元（EURO）問世，當時對美元是莫大的挑戰。結果，歐元欲振乏力，美元仍居上風。2009年，人民幣開始啓動國際化進程，對美元僅是一項威脅，尚不構成挑戰；但可預見的未來，中國大陸國力將與美國不相上下，而人民幣必然達成國際化，加上DCEP問世後，美元還能吒叱風雲，飛揚跋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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