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界碑”魏德友:心中有信仰 腳下有力量
魏德友向邊防團官兵展示他參加“七一勳章”頒授儀式時的照片。何文博攝
57年很長,一名戰士從黑髮到白頭,幾十年如一日堅守;57年很短,守邊的日子如白駒過隙,一晃到了耄耋之年,仍要守下去。
“我沒有文化,但我有力氣。拿起槍就巡邏放哨,扛起鎬就種地放牧。黨指揮到哪裡,我就打到哪裡!只要我還能動,就要在這裡一直守下去!”每當講起這些話,這位耄耋老人的臉上就會露出自豪的笑容。7月6日,筆者跟隨新疆塔城軍分區某邊防團官兵來到老人家中,聆聽了一堂“特殊黨課”。
平凡的重任
老人名叫魏德友,山東沂水人,1960年入伍。1964年,他與30多位戰友響應號召,脫下軍裝來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九師一六一團,成爲一名光榮的農墾戍邊人。
沿着蜿蜒崎嶇的牧道,筆者一行走進薩爾布拉克草原深處,這裡有一片面積超過50平方公里的無人區。在一處用紅磚和土塊砌成的房子前,81歲的魏德友身着迷彩服、頭戴迷彩帽,精神抖擻,身旁的羊羣悠閒地吃着草。他紮根中哈邊境草原“無人區”,被稱爲邊境線上的“活界碑”。
藍天白雲下的薩爾布拉克草原遼闊壯美。然而,這裡也是西伯利亞冷空氣南下的必經通道。每到冬季,狂風肆虐,暴雪深達1米多。到了夏天,蚊蟲猖獗,號稱“十個蚊子一盤菜”。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魏德友和妻子劉景好堅守了整整57年。1982年,魏德友所在的兵二連解散,百餘戶人家陸續撤離,他也有機會調到市裡或回老家工作。但魏德友主動選擇留下,成爲一名護邊員。
“我與邊防連的戰士們一起巡邏守邊。他們幫我家建房子,還給我們運馬草、送藥品,我捨不得離開。”魏德友說,“我熟悉這裡的地形地貌,瞭解社情民情,可以協助戰士們護邊。”
魏德友家向西8公里,就是中哈邊境173號界碑。說這話時,他一邊趕着羊,一邊盯着邊境線的風吹草動。
如山的承諾
“再難!我也要一直守下去。”魏德友緩緩閉上眼睛似在回憶。“我結婚時,妻子從山東老家隨我入疆。千里進疆路,愈行愈荒涼。火車換汽車,汽車轉驢車,妻子走一路,哭一路。我們當天入住的‘婚房’,只是戈壁灘平地挖出來的一個地窩子……”
從此,“家住路盡頭,屋在國界旁,種地是站崗,放牧爲巡邊”,就是魏德友和妻子的生活寫照。每次巡邏前,魏德友都會將院子裡的國旗高高升起,傍晚回來,看到國旗就看到了家。這面國旗見證了魏德友的守邊歲月,也見證了一代代戍邊人守土衛民的赤膽忠誠。
魏德友告訴筆者,過去,戍邊條件非常艱苦,飲水主要以河水、高山融雪爲主。晚上站哨,時不時傳來狼叫,有時還能看見冒着綠光的眼睛,挺嚇人的。一到冬季,大雪封山,零下40攝氏度的極寒天氣讓身上的棉衣彷彿成了薄紙。一次,魏德友與額敏河邊防連的戰士們一起巡邊,風雪中大家手挽着手、肩搭着肩,艱難地向前挪行。行至河中央,河面上的冰層突然破裂,戰士小陳掉入冰洞中。戰友將他拉上來時,他已全身凍僵。魏德友立馬將自己的衣物脫下,抱着小陳用身體爲他取暖。過了許久,小陳才恢復知覺。
薩爾布拉克草原地勢平緩,邊境線缺少天然屏障。除了駐守在這裡的邊防官兵,護邊員的巡查也很重要。一次,魏德友騎馬巡查,發現一架飛機在上空盤旋。等到飛機離開後,他在盤旋區域內發現兩串通向境內的腳印,魏德友立刻向連隊彙報。經過地毯式搜索,終於發現可疑人員,並將其勸退到邊境線外。魏德友的膽大心細贏得連隊官兵一致稱讚。至今,魏德友已義務巡邊20多萬公里,勸返和制止臨界人員千餘次。
憶守邊歲月,魏德友講得動情,官兵聽得入心,紛紛站起身向魏德友致以莊嚴軍禮。
使命的相承
魏德友常說,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幹着普通的事,黨和國家給了太多榮譽,心裡有愧。而且自己年紀越來越大,真的哪天走不動了,就不能再爲國防事業作貢獻了。但讓他欣慰的是,二女兒魏萍接過了接力棒。
魏萍告訴筆者,父親一天不到邊境上看看就感覺少了點什麼。“一次父親巡邊遭遇暴風雪,迷失了方向,被困了5個多小時。我們擔心得要命,央求他回家養老,可他卻不爲所動。”魏萍深深理解父親對邊防割捨不下的情感。在父親的感召下,魏萍辭去在山東的工作,回到薩爾布拉克草原,當了一名護邊員。
“這幾年邊防的變化真的太大了。”魏德友說,以前邊境線上光禿禿的,現在有了3層鐵絲網,還有防火隔離帶。“邊境線上各個點位都有監控覆蓋,時不時還能看見邊防官兵利用無人機進行巡邊偵察。”魏萍接過話茬,“各類邊防公路也得到修繕,無論嚴寒酷暑,邊防官兵和護邊員都能吃到新鮮的蔬果。和父親相比,我們新一代戍邊人幸福得多!”
魏德友告訴筆者,戰士們的執勤裝備也升級換代了,作訓大衣既保暖又輕便,新式水壺即使在零下30攝氏度的室外,保溫效果也很好。裝備器材的改良大大提升了邊防一線的執勤能力,這也是國富軍強的體現。
筆者看到,魏德友家周邊種了上千棵樹苗。他特別喜歡樹,說一代代戍邊人就像這一棵棵樹,紮根邊防,蓬勃向上……(高健華、樑晨、郝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