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教育亂象出圈

“作業幫已經收到市場監管部門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對此誠懇接受,堅決服從,並對所涉不當宣傳內容、價格標識積極全面整改,嚴格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優化業務流程,用心服務用戶”5月10日作業幫官方對市場監管局處罰作出迴應。

而此類處罰,在線教育行業短短半年內已經出現三次,涉及15家在線教育機構,處罰總金額達到3650萬人民幣。

天眼查顯示,自作業幫成立至今已完成8輪融資,已獲得來自軟銀願景基金、高盛集團和紅杉資本中國等投資者的至少34億美元的投資。

把時間尺度拉長來看,在線教育頭部兩大企業,作業幫和猿輔導開始瘋狂佈局是在2017年。作業幫完成C輪融資,融資金額1.5億美元;猿輔導完成E輪融資,融資金額1.2億美元。

據浪潮天元大數據顯示,在2017年一個很明顯的信號是,中小學生在線教育規模已佔到在線教育總規模的 1/3,非一線城市中小學生在線教育使用率已高達 73%,其中家長們對於在線一對一個性化輔導這一學習形式尤爲青睞。

同年,在線教育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在線教育初步得到認可。

爲此之下,除了在線教育規模擴大,一同飆升的還有一級市場資本的助力。2017年完成C輪融資後,緊接着作業幫迅速在2018年拿下D輪和D+輪融資共8.5億美元;同年猿輔導的第二場E輪融資則是3億美元。

圖:作業幫融資歷程

從作業幫和猿輔導的融資歷程看,2019年兩大在線教育企業不再有資本進入。同時也意味着,這一年對作業幫而言是市場全面佈局重要的一年。拉開與猿輔導的距離,獲取更多的流量成爲下一步資本繼續下注的關鍵。

在作業幫一心植入廣告、打響品牌之時,疫情開始鋪天蓋地席捲而來,2020年1月29日教育部發布的公告:利用網絡平臺,“停課不停學”,將作業幫迅速拉入下一場融資。

2020年6月29日,作業幫完成E輪第二場融資,金額直接達到7.5億美元。在資本瘋狂爲在線教育加碼的同時,利益爭奪和監管調查也隨之而來。

行業受挫:IPO按下暫停鍵

在5月10日,市場監管總局因作業幫和猿輔導同時存在,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利用虛假的或者使人誤解的價格手段,誘騙消費者交易的行爲,分別對此兩家校外培訓機構處以警告和250萬元頂格罰款的行政處罰。

經查,爲了擴大影響力,作業幫在其官方網站謊稱“與聯合國合作”、虛構教師任教經歷、引用不真實用戶評價。基於以上,不難看出,教育機構的所有行爲,都是爲了招生和賺錢。

2021年5月21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會議審議通過了《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會議強調,嚴禁隨意資本化運作,不能讓良心的行業變成逐利的產業。

緊接着5月26日,作業幫暫停了輔導、銷售崗位的人員招聘。不止如此,作業幫還暫停了IPO計劃,準備將信息流廣告佔比降到 20%,接下來 80% 新增用戶來自作業幫 APP 的自有流量轉化,以及在餓了麼、叮咚買菜等更便宜的渠道上投放廣告。

我們開始不禁發問,在線教育市場集體收縮、投資方資金變得謹慎的狀況下,作業幫將面臨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有觀點認爲,K12階段在線教育產品同質化嚴重,在整個市場無一例外受到監管局處罰的情況下,首要就是提升對在線教育本質的理解,其次就是功能參數、產品體驗以及產品生態。

事實上,改變現有的產業結構並不難,但要提升用戶對產品的體驗感是作業幫最值得思考的,其次就是產品生態,但往往產品生態最具競爭壁壘。

作業幫的對手是自己

據公開數據,作業幫正價課用戶在3年內增長24倍的同時,員工數量從2019年年初的3000人極速增長到了現在的3.5萬人。僅在11月,作業幫一個月就入職了8000名新員工。

作業幫創始人侯建彬在2020年6月發佈的一封內部信中寫道,有的夥伴沒有了解公司的大方向在哪,有的夥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和別人的工作有什麼區別,有的甚至並沒有自己認可的工作方向。

可以感受到的是,人員的增長開始給作業幫帶給極大的管理壓力,除了內部帶來的問題以外,外部同樣存在憂患。

在用戶體驗方面,據作業幫用戶表示,作業幫VIP問答以前可免費且不限次數向老師提問,而自去年起需要額外收費。“連學生的韭菜都割”,在黑貓投訴平臺上,就VIP問答額外收費問題,不少用戶的反映皆如此。

黑貓投訴平臺截圖

根據作業幫App的提示,VIP用戶擁有視頻講題、試卷下載等特權,另外還可以獲得VIP家教深度解答。然而,用戶表示,向VIP家教提問需要額外收費,並且升級未經過用戶同意,擅自修改了合同內容並沒有明確的告知。

黑貓投訴平臺截圖

除了以上投訴,我們注意到,在作業幫1005條投訴中,佔據投訴量最高的是電話騷擾。用戶表示,作業幫一直在給自己打電話,有座機還有手機。另一個用戶表示,作業幫的多次致電甚至對自己的生活以及工作產生了困擾。

黑貓投訴平臺截屏

顯然,在行業調查一觸即發後,被忽視的公司人員管理以及對消費者的投訴置若罔聞,最終都反噬到自己身上。爲此之下,在多年的行業利益爭奪面前,作業幫得到的同時失去的更多。

總的來看,作業幫的大部分出發點已經脫離了教育本身,在監管局對線上教育的重視下,作業幫想要重新獲取用戶的信任,必須反思自身存在問題,並且做出改善。教育從來都不該是一門生意,而是一門教書育人的技藝。

監管趨嚴,作業幫的出路在哪

監管之拳一出,資本對於在線教育的熱情明顯減退。

據教育部官網顯示,教育部印發《關於大力推進幼兒園與小學科學銜接的指導意見》,其中明確校外培訓機構不得對學前兒童違規進行語文、數學、外語等學科培訓。

受此影響,多家在線教育機構下架了學前教育課程,其中就包括作業幫。顯然,兒童學科銜接在作業幫擴展業務上已經行不通。

有觀點認爲,在教培方面受挫暫停上市的作業幫,一旦資本不加持,一旦本身沒利潤,它的終局只有一條路,被頭部的戰投收購,作爲其中的一個子項目。

誠然,資本是逐利的,但凡有企業站上機遇的風口,都會引來大量資本與勢力的加入。但在利益被任何方式削減,失去商業價值後,資本也會選擇規避風險,及時退場。

知乎上有答主說到,對於在線教育行業的發展現狀,我依然沒太清楚,這行業這麼多投資,最後是要走公立教育體系下的財政補貼來回收,還是走非公立教育的家長囚徒困境式軍備競賽來回收。以及更爲重要的,孩子們的教育成果,到底提升了沒有。教育資源的不公,到底是縮小了,還是進一步加大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在線教育利用當代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瘋狂給兒女安排課程心理,加大線上教育課程流量,從而轉化爲“成交”量。誠然,資本“重倉”的對象是家長。

首先,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在線教育市場。根據Frost & Sullivan報告的數據,中國在線教育市場總收費從2016年的744億元增長到2020年的2606億元,年複合增長率爲368%,預計2025年將進一步增長到9066億元,年複合增長率爲28.3%。

另外,據介紹,我國的中小學生約有1.94億,其中超過70%分佈在三線及以下的城市或地區。

從專業人士對在線教育未來市場預判中,可以感受到的是,在2020年3月累計激活用戶設備突破8億,月活用戶約1.7億,日活超過 5000 萬的頭部企業,作業幫正鉚足了勁繼續深耕三線以下城市。

數據來源:Frost & Sullivan,華創證券

據天眼查數據顯示, 2011年,在線教育相關企業的專利數量在整個教育行業中的佔比只有30%左右。然而,2016年至2020年間,在線教育企業爆發後,教育行業近5成的專利都來自於在線教育相關企業。

其中,作業幫在AI、大數據等科技領域就已擁有多項尖端技術核心專利,如OCR文本識別、語音識別、語義識別以及遠程技術等,而遠程技術正是其引領行業前行的幾大利器之一。

儘管如此,相對行業整體來說,作業幫受到監管局處罰的影響仍然存在。在新出臺的政策壓力下,資本更加註重作業幫接下來的成長性預期。

如今監管趨嚴之下,利用現有的技術基礎,開啓在線教育研發來鑄就自身的護城河,將成爲作業幫爲之不多的選擇。爲此之下,這或許也可以讓消費者對作業幫接下來的業務改善,抱有相對積極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