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鵬／海軍官校生怎過聖誕節？談過往年度「惡整學長」之夜
▲海軍軍官學校學生曾於聖誕節時合唱聖誕節英文歌曲。（圖／海軍軍官學校）
每年自感恩節開始，全美國大部分的男人眼睛都會黏在電視上，因爲美國「海軍與陸軍橄欖球爭霸賽」將開戰了，「海陸大戰」（Army－Navy Game）這個傳統自1890年開始至今已逾二甲子，1901年時任美國總統老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首次親臨現場開啓了美國三軍統帥觀賽的傳統。
▲2020年的美國海軍與陸軍橄欖球爭霸賽。（圖／2020-army-navy-game）
每一年在賽前美國海軍載具小至戰機大至航空母艦，或漆、或貼、或排都會顯示出「Go Navy, Beat Army！」激勵字樣；而由最小的水兵、到指揮官、司令、海軍部長，甚至總統都會親自參與（陸軍和海軍雙方甚至拍攝或剪輯製作不同類型影片以激勵贏得勝利）；2020年將舉辦第121屆，美國似乎並沒有因爲疫情停辦或降低這項傳統軍事文化的熱情，海軍首先由第三艦隊出動2艘航空母艦，由官兵分別展示「海軍出擊」（Go Navy）和「打敗陸軍」（Beat Army）的字樣。
▲過往美國海軍還出動兩艘航空母艦，並讓官兵在甲板上排字，就是希望能借此提振士氣，在賽事中一舉擊退美國陸軍。（圖／美國海軍）
我海軍官校雖無類似此種傳統賽事，卻也有自成一格的海軍系列傳統，其中最有趣的一項莫過於「聖誕夜」了。
回憶1986年（民國75年）「聖誕夜」當週的星期五晚上，當時個人爲一年級新生，吃完晚餐後晚上7點左右新生隊四年級幹部即吹哨集合，每位新生僅着內衣與內褲穿着藍白拖鞋，整隊點名後隨即帶往老生隊。
這時老生隊的長長走道，地面已經灑上厚厚的肥皂水，用桌椅佈置重重關卡；當新生蜂擁進入時，各年級學長會手持用報紙捲成的軟棒站在各障礙上自行尋找一個目標，要求或爬、或跳、或滾、或翻、或遊等等變化姿勢通過各個關卡，當然學長稍不滿意就是軟棒伺候要求重來。待一陣折騰好不容易通過障礙，隨即分別單一被帶到各學長寢室進行「主題化妝」，有化成聖誕老公公、蜘蛛人、蝙蝠俠、孫悟空、豬八戒、白骨精、恐龍酷斯拉等等，無奇不有全憑想像，化後還進行票選，選出最佳造型者。
▲1989年「聖誕夜」作者（中）身爲四年級學生實習幹部，後排當初參戰的一年級新生，如今已是海軍現階將領。（圖／王志鵬提供）
短短激情一個小時過後哨音再次響起，各寢室停止玩弄鬆手放人，此時會由各寢室高班學長代表致贈新生「聖誕禮物」！然後由新生對學習幹部重新集合整隊帶回盥洗（此時就像帶了一支魔獸部隊一般唱着軍歌），老生隊也由二、三年級也開始將宛如戰場般的寢室恢復原狀。
晚上10點就寢（查艙）之前，會由高階實習輔導長率領精心挑選的20位長相嬌小可愛的新生，全身衣着雪白帶着翅膀的小天使唱着平安夜聖歌報佳音，但是大多數新生內心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下一關鍵時刻」的到來。
晚上12點（凌晨零點整）是新生的「絕地大反攻」時間（一年僅只這一次），在這一小時內全校「階級翻轉」一年級最大，一年級可以做任何事（當然不能夠違法犯紀），當然新生最喜歡的就是「惡整學長」。
未到12點新生即各自分批整隊悄悄地無聲無息潛伏到老生隊宿舍周圍蓄勢待發，等待哨音一響（原則凌晨零點整前後，但爲避免有所警覺，時間會有所改變）全都如猛虎出閘之勢高聲喊殺衝出。
有正在浴室塗滿香皂洗澡的學長一時逃避不及，被衆新生直接全身光溜赤裸拖到草皮一陣痛顛（四人各抓手腳用力上下震盪）然後仍下；有學長聞聲立即衝出寢室，但眼見脫逃不及直接爬上椰子樹上死撐也不下來，最後仍被衆多新生硬搖樹幹連同椰子一同落下，亦是遭新生一陣狂顛隨後丟棄作罷！有學長自以爲是拿着梯子爬上頂樓水塔，然後收起梯子自以爲陣地固若磐石，新生雖確實無法攻克，卻接來水管以水柱狂噴（凍死你）。
亦有學長事先偷偷爬進校園展示的小潛艇（S-2海龍）中自內關閉艙口，保持沉靜自以爲萬無一失，不料被發現，新生羣起對着外部艇殼一陣亂敲（相信他一週都會耳鳴）；也有因爲感冒奄奄一息躺在寢室牀上的學長請同學自外門鎖住（表示沒人在），仍遭新生直接退破門板，遭一盆水直接澆下；也有新生在老生寢室皮鞋裡灌滿牙膏，隔天早上學長穿時才發現（甚至有同學偷灌強力膠）。
▲照片中1989年聖誕夜當初的一年級新生，如今已是海軍現階將領。（圖／王志鵬提供）
當然新生務必羣體團結行動，否則衝過頭反會遭老生逮捕（因爲二、三、四年級總數約新生的三倍）；這短短一小時全校如同一小羣瘋狗（新生）追着一大羣羊羣（老生）一般千變萬化，學校各隊職官只觀看完全不制止也不介入（當然事前遊戲規則要講清楚）；在這過程甚至有學長因緊急逃跑自二樓窗戶跳下而摔斷手，但是仍然未有人因此遭到處分，只會要求下次小心。
更有趣的是，沿着海軍官校一面圍牆之外，軍校路對面的住家居民，還以爲官校發生暴動竟而打電話報警，後經學生總隊部校向警方說明才釋疑。
這個傳統作者於海軍官校每年均上演一次，但是每次玩法花樣推陳佈新感覺自然都不同，但其中都充滿的培養海軍軍官「熱情、冷靜、思考、組織、團隊、行動、榮譽」的基礎元素與錨煉精神；據瞭解目前海軍官校已經停辦這樣的傳統遊戲過「聖誕夜」，原因則是都會有人受傷；但相信現任的校長林中行將軍，應該很有智慧繼續傳承發揚光大，如果已經「失傳」那真是太無趣，也太糟糕了！
（作者爲備役海軍上校，曾任潛艦兵器長、作戰長、輪機長與潛艦訓練中心教官、海軍總部計劃官、國防部戰略規劃司計劃督導官，現爲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着有《解析臺灣發展潛艦的過去、現在和未來：（1960-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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