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的告別

（示意圖／shutterstock）

高齡化社會中，長照成爲熱門議題，該如何走完人生最後一哩路已經成爲長輩不那麼忌諱的話題。《說不出的告別》改編自丹麥電影，導演羅傑米契透過即將安樂死的媽媽蘇珊莎蘭登，反覆討論安樂死到底算不算非法，嚴肅題材用平易近人的包裝，讓死亡舉重若輕。

開端很有創意，女兒、女婿、孫子回媽媽家，女兒送上胡椒跟鹽罐當伴手禮，媽媽看着笑說很喜歡，但女兒從神情察覺媽媽根本覺得這禮物爛透了！因爲聚會是爲了陪漸凍症末期的媽媽走完人生路，聚會結束、媽媽就會自行安樂死。大女兒自責的說，這種場合到底該送什麼禮物纔對？

人物刻畫很有趣，大女兒跟小女兒個性截然不同，大女兒按部就班，任何計劃都要排除萬難照章執行，但小女兒生活一團混亂、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遲到，而且帶着大家都不喜歡的前女友一同出現。她是家裡的異議分子，一出手就推翻共識、表態反對媽媽安樂死，理由是儘管媽媽準備好了，但她還沒有！充滿矛盾的家人也只有在互罵時，才揭露彼此生命中藏了諸多不能跟家人透露的秘密。

而我們觀衆的觀點也隨着陸續增加的線索一再轉換，「看着媽媽安樂死」本身就是個困難的人生困境，要贊成？要反對？都有充分理由，而且贊成一方與反對一方沒有對錯，都是善意的出發，讓這個決定更加糾葛困難。

一開始衆人看似認同與接受，後來大女兒觀察到更多蹊蹺，察覺爸媽與媽媽的閨蜜之間似乎一直有着他們所不知道的另一面，也投入反對陣營，這時衆人真實情緒才浮現，真正開始讓彼此觸碰到真心，感受到人生的難題莫過於此。我特別喜歡其中大家一起提前過耶誕節的段落，媽媽最後的任性要求就是提早過耶誕，而且細心幫所有人準備了最適合的禮物，透過別出心裁的禮物說出她的憐惜、關心與感謝，對比片頭的「鹽罐胡椒罐」，象徵媽媽的心意不會因爲死亡而停止。

導演羅傑米契過去拍過《新娘百分百》以及英國4位高齡女演員的紀錄片《女神的下午茶》，很習慣用英式幽默處理劇情，這部片也有諸多笑點，在形同黑鳥的死亡陰影下猛開生死玩笑。蘇珊莎蘭登的重病媽媽沒有一點藥水味，用幽默陪伴恐懼、凸顯角色特性。

2025年臺灣也將邁入超高齡社會，每5人就有1人超過65歲，戲劇作品勢必會出現更多的銀髮主角，可能有些選擇輕鬆以對、有些會採取沉重反省，對觀衆來說，有機會透過戲劇學習老後生活或體會變老的感受，都是好事。　　　　　　　（作者爲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