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精選》不刻意追求偉大 但在戰爭中變得偉大

一枚落在哈爾基夫極權主義受難者紀念處的「龍捲風」砲彈。(圖/© Photo by Fotoreserg, depositphotos.com、大塊文化提供)

致英國國會演說

Address by the President of Ukraine to the Parliament of the United Kingdom.

8 March 2022

3月8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第十三天，澤倫斯基透過視訊對英國國會發表演說。由此而接二連三地開啓他經由演說而尋求各國政府、領導人、社會各界支持之路。

烏克蘭跌破許多人眼鏡，能夠撐得住俄羅斯的人侵，澤倫斯基的演說外交力量功不可沒。

澤倫斯基的每一場演說，雖然都圍繞着俄羅斯入侵之殘暴、烏克蘭軍民之英勇、尋求國際對俄羅斯制裁以及對烏克蘭之支援這些主題，但每一場演講也都能因時因地而有變化，找出和當地觀衆、聽衆相聯結的歷史、文化聯結，進而打動人心。

對英國的這一場，他就結合了二戰時期的不列顛戰役，以及邱吉爾演說的精華。

議長、首相、政府官員、下議院與上議院議員！

各位女士、先生！

今天我要向聯合王國全體人民發表談話，大不列顛的人民，偉大的人民，擁有偉大的歷史。今天我的身分既是一介公民，也是一個偉大國家的總統。我們懷抱偉大的夢想，也正在進行一場偉大的奮鬥。我想要跟各位談談我們過去的十三天，十三天激烈的戰爭。這場戰爭不是由我們發動，也違揹我們的意願，但是我們正身陷其中。

因爲我們不想失去自身的一切，失去烏克蘭。就像當年納粹處心積慮發動、與你們爭奪強權的不列顛戰役（Battle of Britain），你們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島國。

十三天保衛家園。

開戰第一天凌晨四點，敵人對我們發射巡弋飛彈。每個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包括兒童在內，烏克蘭每一個活着的人都醒過來。之後我們再也不曾入眠，我們拿起武器，組成一支大軍。

第二天，我們從空中、從陸地、從海上抵禦攻擊。我們邊防部隊在黑海蛇島上的英雄表現，預示了這場戰爭的結局、敵人的下場。當一艘俄羅斯軍艦要求我們的弟兄放下武器，他們回答⋯⋯言詞無比堅決，但不宜在國會殿堂轉述。我們感受到一股力量，人民的偉大力量將會追剿敵人到天涯海角。

第三天，俄羅斯部隊公然向平民與公寓開火，行徑毫不掩飾，使用砲彈與炸彈。俄軍讓我們也讓世人見識到他們的真面目；見識到誰是偉大民族，誰是野蠻民族。

第四天，我們拘禁了數十名戰俘，但我們並沒有失去尊嚴，並沒有凌虐他們，而是把他們當人看待。儘管這場可恥的戰爭已進行了四天，我們仍然保有人性。

第五天，我們的恐怖遭遇更加惡劣，從城市到小鎮都受害。殘破的街區。炸彈、炸彈、炸彈、炸彈。從民宅、學校到醫院都受害。這是一場種族滅絕，但它不會擊潰我們，反而讓我們全面動員，讓我們感受到偉大的真理。

第六天，俄羅斯飛彈擊中「娘子谷大屠殺」（Babyn Yar）遺址，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在此地處決了十萬人；八十年後，俄羅斯再一次殺害他們。

第七天，我們看到俄羅斯連教堂也不放過，而且使用炸彈與火箭！他們完全不理解我們心目中的神聖與偉大。

第八天，俄羅斯戰車對一座核電廠開火，而且是歐洲最大的核電廠。世人開始理解，恐怖已籠罩全人類，極大的恐怖。

第九天，我們旁觀北約成員國的一場會議，沒有得到我們期盼的結果。沒看到勇氣。這是我們的感受，我不想冒犯任何人，但我們就是覺得北約運作無力，甚至無法關閉烏克蘭的領空。因此我們認爲，歐洲的安全保障必須重新建立。

第十天，在遭到佔領的城市，赤手空拳的烏克蘭人上街抗議，擋下裝甲。我們不屈不撓。

第十一天，當住宅區遭到轟擊，當爆炸摧毀了一切，當兒童癌症醫院的病童被迫撤離受創的院區，我們明白：烏克蘭人都是英雄，成千上萬的烏克蘭人，整座城市，從兒童到成年人，無一不是英雄。

第十二天，俄羅斯部隊陣亡超過十萬人，連將軍也無法倖免。我們因此更有信心：俄羅斯犯下無數罪行，發佈可恥的命令，國際法院（ International Court）與烏克蘭的武器會讓他們負起責任。

第十三天，在遭到俄羅斯佔領的馬裡烏波爾，一個孩子死於非命，死於嚴重脫水。俄羅斯不讓居民取得食物與水，封鎖一切，人們在地下室生活。我想每個人都聽到了：馬裡烏波爾的人們沒有水！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十三天，五十名兒童遇害，五十位偉大的烈士。這太可怕了！這是一種虛無。這些孩子可以活出五十種不同的人生，但是俄羅斯奪走了一切。

大不列顛！

烏克蘭並不是刻意追求什麼，並不曾尋求偉大。但烏克蘭在戰爭的歲月中變得偉大。

侵略者帶來恐怖，烏克蘭拯救人命。面對世界數一數二的強大軍隊，烏克蘭捍衛自由。俄羅斯的飛彈、軍機、直升機在天空中來去自如，烏克蘭繼續奮戰。「生存抑或毀滅？」（To be or not to be?）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提出的問題，相信各位耳熟能詳。

十三天之前，烏克蘭還可以問這個問題，但是現在毫無疑問，我們要生存；毫無疑問，我們要自由。今天在這個地方，最適合宣讀一段曾經響徹大不列顛、切合今日情境的一段話：

我們絕不投降，不會失敗！

我們一路挺進。

我們要在海洋上戰鬥，我們要在天空中戰鬥；我們要捍衛國土，代價在所不惜。

我們要在森林中、田野上、海灘上、城市與鄉村中、街道上戰鬥，我們要在山丘上戰鬥⋯⋯

我還要加上：

我們要在廢土堆上戰鬥，在卡爾繆斯河（Kalmius）與聶伯河（Dnieper）的河岸上戰鬥！我們絕不投降！

當然，我們需要各位的幫助，需要文明世界偉大國家的幫助。對於各位的支持，我們衷心感謝，非常仰賴。我也要特別感謝一位好朋友，強森（Boris Johnson）首相！

我呼籲各國升高對那個恐怖主義國家的制裁；並最終認定它的恐怖主義國家身分；找出辦法讓烏克蘭的天空變得安全。請各位爲所能爲，爲所當爲，以行動來發揚國家與人民的偉大。

榮耀歸於烏克蘭！榮耀歸於大不列顛！（閻紀宇 譯）

(本文摘自《澤倫斯基：我們如此相信》/大塊文化)

【內容簡介】《人民公僕》大受歡迎之後，澤倫斯基的人氣越來越高，逐漸有聲音促使他從政， 2019年4月，澤倫斯基從戲劇中走出來並以73.22%的得票率刷新了烏克蘭總統選舉的紀錄，當選烏克蘭總統。當年5月20日，澤倫斯基宣誓就任總統。

澤倫斯基在其總統就職演說的最後結語說：「我一生都在竭盡全力讓烏克蘭人發笑。那是我的使命。現在我將盡我所能，讓烏克蘭人至少不再哭泣。」三年後他實證了他的諾言。

在與俄羅斯對戰的戰火中，澤倫斯基透過一次次演講，他讓世人看到：如何轉化爲激勵國人的嘹亮號角；他機智風趣的對白，如何轉化爲在國際上合縱連橫的謀略。

今天，全世界都在注視烏克蘭在發生的事。

有人看到烏克蘭在爲自己的存亡而戰；有人看到烏克蘭在爲整個西方的和平而戰。

然而，如果我們深入觀察，會發現：這場戰爭真正的戰場，不在陸地、海洋或天空，而在人的心智和意識；真正的武器，不在飛彈或戰機，而是信心、勇氣，和智慧。

所以，烏克蘭一直是在爲全世界的人而戰，在爲全世界的人敲響警鐘，喚醒其他同樣也面對入侵威脅的國家奮起，幫助每一個人體認到世界一體，無人能在戰火中自保其身。

澤倫斯基不只是烏克蘭的總統，也是所有這些力量的代表，傳達所有這些訊息的焦點。而他的演講，也一直是焦點中的核心。

本書由大塊文化和Yakaboo共同策劃出版。書中收錄了澤倫斯基涵蓋各個面向不同的演講：從烏克蘭戰爭爆發之前到爆發後，對國內的、對國際的；對歐洲的，對亞洲的；對國家領導人的、對學生和社會團體的；激勵人民奮起作戰的及邀請人民共同思考重建未來的各式面相。

亦收錄了大塊文化董事長郝明義以及對國際政治、地緣政治有獨到研究的尹麗喬博士兩篇導讀，除了讓讀者透過澤倫斯基的演講看進他的內心之外，更可以理解烏克蘭與俄羅斯的歷史關聯、紛爭的根源，澤倫斯基的修辭、思路與其意義。除此，書中也整理了

＜烏克蘭相關大事紀＞年表以及十六頁彩照故事，讓讀者從文字以外的圖像語言來了解烏克蘭發生的事，那裡遭受的打擊和破壞，以及烏克蘭人民擁有的希望與信心。

對於同樣處於強鄰戰爭威脅之下的臺灣有哪些值得參考之處；以及從閱讀中窺見澤倫斯基個人成長曆程中，生命蛻變的秘密對於臺灣讀者的自身相信有不少的啓發。

【作者簡介】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

現任烏克蘭總統、烏克蘭武裝部隊最高統帥。

1978年生，大學讀法律，但是從17歲開始和同學組成一個叫「95區」（Kvartal 95，從小他生長的街區名字）小劇團開始，從業餘走上專業發展出自己的娛樂事業。從演員橫跨了編劇、導演、製作人等多重身份。

2015年推出《人民公僕》政治諷刺影集，飾演一名高中歷史老師，意外當上了總統，改革政府和國家。影集推出後立刻爆紅。

2018年底，宣佈參加總統大選，4個月後，經過兩輪投票，澤倫斯基當選烏克蘭總統，以73.22%的得票率刷新了烏克蘭總統選舉的紀錄。支持者視他爲烏克蘭政壇的一注活水，反對者則認爲他是個毫無政治經驗的作秀傀儡。

然而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澤倫斯基不但沒有從首都基輔撤離，反而走上街頭以手機直播的方式宣示抗戰到底的決心，從此以對國內、國外各方的演講激勵人心，也爭取世界各國的支持和支援，成爲烏克蘭的英雄，也成爲全球矚目的人物。

《澤倫斯基：我們如此相信》/大塊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