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失控的電梯、低價維保與行業“內卷”
電梯墜落事故發生的那天,恰逢週三,當地的“趕街”日,雲南省紅河州彌勒市老城區人流量最大的農貿市場人頭攢動。
農貿市場位於佛城商都一期的四樓。臨近中午,在一樓停留的顧客和工作人員突然聽到“咚”的一聲巨響。
起初,有人以爲商場發生爆炸,但大家很快反應過來,是貨梯從四樓直接下墜至底坑。
視頻和調查資料顯示,2023年10月18日中午11點49分28秒,19名乘客從四樓陸續進入電梯,電梯司機按下一樓按鈕,轎廂門關閉。電梯向下運行,11點50分43秒、11點50分44秒發生連續兩次抖動後,轎廂於11點50分48秒下墜至底坑。此次事故最終造成4人死亡、16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784.259萬元。
時隔5個月,雲南省市場監督管理局發佈事故調查報告。調查認定,這是一起由於電梯維護保養單位未按規定進行實質性維保、使用單位主體責任不落實、檢驗機構未按規定進行檢驗而導致的較大特種設備責任事故。
維保“走過場”和“以修代保”的現象早已不是新鮮事,雲南墜梯事件再一次讓社會大衆關注到電梯維保行業。
目前實行的《特種設備安全監察條例》規定,每臺電梯需2名維保工,每15天維保一次。今年7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關於《特種設備安全監察條例(公開徵求意見稿)》再次公開徵求意見,取消了每15天維保一次的規定,改爲要求電梯使用單位按照安全技術規範自行檢測或委託符合條件的單位進行檢測。
徵求意見稿一經發布,立刻引起廣泛討論。即便15天維保一次,質量都不能保證,爲何還要取消?
對此,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接受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不同場所、不同類型電梯的維保需求差異較大,統一要求所有電梯均需每15天進行一次維護保養已不太符合實際需要。”
在管理層面上,有關部門也並非沒有出手,可行業“內卷”久病難治。“到最後,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行業總有一天發生改變”,一位業內人士表示。
讓子彈飛,究竟還要飛多久?
下墜的電梯
“電梯‘轟’的一聲往下墜,真的嚇死了”,李霞回憶起和兒子的一次乘梯經歷時心有餘悸,電梯從24樓“跌”到2樓,轎廂內一片漆黑,兒子立馬通過監控聯繫物業,物業再聯繫電梯維保公司,才把人放出來。
這不是李霞所在樓棟第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況。這棟居民樓位於徐彙區,於1997年建成,共28層224戶業主,電梯只有兩臺。從去年至今,電梯每月至少發生一到兩次故障——電梯下墜後衝頂、面板按鍵失靈、電梯門無法關閉併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業主們坐不住了,他們懷疑故障頻發是因爲電梯維保不到位,並質問物業方:維保工是否有相關工作證件?電梯維修後是否公示過審覈標準?是否有專業的評估報告?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位於閔行區的A小區。提起電梯關人,A小區業委會主任胡晶澄一肚子苦水。包括自己在內的多位業主都曾被困電梯。有一回晚上10點多,一位酒醉的業主衝到胡晶澄家門口要打人,因爲那位業主的家人當天被關在電梯裡。
A小區內共有40臺電梯,使用至今已有18年。去年雲南彌勒電梯事故後,在市場監管部門的安排下,A小區內的電梯開展安全鉗—限速器聯動試驗。測試後,陸續有幾臺電梯出現故障,業主羣一下炸開了鍋。“小區電梯時間久了,許多裝置和電器一樣,不動不壞,一動就要壞,這次故障率高還是因爲測試,經不起考驗的機器就‘趴下’了。”物業經理蔣耀光解釋道。
“現在維保單位質量參差不齊,准入門檻又低,受影響的還是業主。”A小區一位業主向記者抱怨。
A小區電梯內部。王倩 攝
進入電梯機房、檢查控制主板及重要零部件、掃灰、進入轎廂內測試無線通話系統、將電梯底坑內的垃圾清掃乾淨……這些是維保工趙軍每天的日常工作。保養一臺電梯一般需一小時左右,而李霞居民樓的這兩臺電梯,趙彬每次都要花兩個多小時。“這棟樓業主太多,又都是老年人,電梯幾乎24小時不停”,這是趙軍負責維保的電梯中使用頻率最高的。
由於業主過多,快遞和外賣數量十分可觀,快遞員將整層樓的快遞一口氣全帶上去,堆在電梯門旁,導致門無法關上,長此以往,感應系統會出現問題。用鑰匙按電梯按鈕、把電瓶車推進電梯裡、用電梯運輸裝修垃圾……電梯使用不當帶來的故障,卻變成業主們對趙軍的指責:“怎麼天天修還修不好?”
很多次,趙軍接到物業來電,告知業主投訴電梯門又關不上了,要求他立即到現場維修。趙軍趕到現場後發現,只是因爲門縫裡卡了一個小石塊。
“電梯往下墜”“電梯一下子衝到頂層”“速度快得就像坐過山車”,李霞這樣形容自己在電梯轎廂內的處境。作爲特種設備,電梯有強大的自檢系統,當檢測到自身有出現故障的風險時,自動停到臨近層或首層,本質上說是一種安全的自保措施。
顯然,這些是業主們的知識盲區,他們並不瞭解電梯。電梯就像汽車,用久了多少會出現故障,比如零件的間隙需要調整,磨損的零件需要更換等。“說得太專業,(業主)以爲我在搗糨糊,反而是那些笑眯眯看着很客氣的維保工比較吃香”,趙軍很識相,不願多講。
衰退的行業
李霞居民樓的這兩臺電梯,趙軍已保養了十幾年。
每次保養前,趙軍先把運行中的電梯關閉,在一樓豎起一塊黃色警示牌,路過的業主看到便吐槽,“前幾天剛修好的,怎麼又壞了?”
“明明上面寫着‘保養’兩個大字。”趙軍很無奈。
每次維保前,趙彬都會擺上黃色的指示牌。朱雅文 攝
按照國家規定,維保工趕到現場的時間,直轄市或設區的市不超過30分鐘,其他地區一般不超過1小時。趙軍在小區周邊租了個房,內環附近房價不便宜,他只爲能以最快時間趕到現場。打開他的工作手機,每天需要保養的電梯數量和地址清晰可見。
入行近二十年,趙軍只要瞄一眼電梯主板,就能大致判斷出生產廠家,甚至能精確到哪一年生產的哪一款。1997年,學電梯維修專業的趙軍開始在上海做電梯安裝,經常全國出差,當時蘭州市最高的亞歐大廈內的電梯就是由他負責安裝。當時趙軍每月工資1000元左右,工作還算體面,不管給誰修電梯,對方都客客氣氣。
今年50歲的張彬在國內某著名電梯合資品牌工作三十餘年,接觸過安裝、開發、銷售等有關電梯的各條業務線。1993年,張彬入行時,行業裡電梯保養的概念並不清晰。電梯生產廠家會出一份修理協議,使用單位若發現電梯出現問題,可通知廠家檢查,如果需要更換零部件,由廠家開清單,談價格。
改革開放後,國內建造的房屋數量變多,電梯產量增速明顯,電梯維保市場逐步擴大。1996年,張彬前往日本參觀交流時發現,許多日本電梯企業賺的就是維保的錢,“賣電梯的時候,20到30年的保養合同也讓使用單位一起籤掉”。
2014年1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設備安全法》實施,首次從書面上明確要建立以製造企業爲主體的電梯維保體系。
行業衰落在趙軍的身上體現得十分明顯。如今他每個月工資七八千元,維保的電梯越多,工資並不會越高。年輕時的趙軍覺得修特種設備是“一件很酷的事”,但現在他自稱“毫無社會地位”。
早年間,電梯行業有着良好的“傳幫帶”制度。師傅認真教,徒弟用心學。而現在,“土壤”早已消失,遇到不會修的電梯,部分年輕的維保工會在線上交流羣裡“隔空”詢問同行。
張彬也深刻感受到行業的變化。以前被領導安排安裝或維修電梯,維保工會積極響應,這是對他們技術的認可。現在,維保工的第一反應是推託,“就算會也說不會,生怕天天被安排修故障百出的電梯”。
2014年,上海市電梯行業協會發布的《上海市電梯維修保養服務質量規範(草案)》指出,爲保證維修保養質量,原則上維修保養電梯數不宜超過20臺/人。《2023年上海市電梯安全情況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底,8440名電梯維保人員在智慧電梯平臺完成備案,人均電梯維保量38.58臺。
但實際上,趙軍的維保量在50臺左右。
近年來,我國電梯保有量不斷增長,維保工面臨較大缺口。早有數據統計,全國電梯維保人才缺口高達60萬。但在從業者看來,電梯維保市場的規範化程度未能同步提升,低價競爭、待遇偏低,影響了從業羣體的工作積極性和穩定性。
業內人士表示,電梯維保是專業性較強的工種,需要對技術能力進行鑑定並持續培養。在張彬看來,如今企業都在搞經營,“沒有土壤來培養新人,提升技術”。
根據《特種設備作業人員培訓考覈規則》,維保人員需考取特種設備作業人員證。其中,電梯作業的項目代號爲T,被稱之爲“T證”。
“T證”只能是“上崗證明”,在上海市電梯行業協會副秘書長金海良看來,即便考取了“T證”,也是遠遠不夠的。如今,維保行業門檻很低,只需“T證”即可,技能等級證明並非強制要求,這就導致維保工的技術能力難以保證,“協會提供培訓基地,每年也就100人到200人左右來考,更多是爲了留滬加分”。
“甲方”
記者瞭解到,電梯維保費受樓層高度等因素的影響,目前在國內市場,樓高十層以下,均價每臺約300元/月,樓高十層以上,均價每臺約600元/月。大部分住宅小區,一臺電梯的保養費不超過5000元/年。小區物業經理王杉表示,李霞所在樓棟共有28層,電梯維保費爲每臺400元/月,小區所有電梯維保費加起來約14萬元一年,並不算高。業內人士表示,在國外,一臺電梯一年的保養費和國內相比,“已經不是翻倍的問題,而是多個零”。
目前,電梯維保分清包、半包和全包三種類型。全包即維保公司負責電梯日常保養及維修時所需任何耗品的費用;半包即在合同規定範圍或固定費用範圍內,電梯配件損壞由公司免費更換,超出範圍另收費;清包即公司只負責日常保養,電梯維修時所需零部件和修理費要額外收費。
上海某著名電梯品牌維保部門的負責人表示,他所在的公司共有約30名維保工,負責2000多臺電梯的維保工作。近年來,行業的低價競爭導致公司損失了不少訂單,“對物業來說,‘清包’只需出保養費,自然是低價者得”。
行業打價格戰,公司要正常運行,維保費不是盈利點,零部件成爲利潤來源,“以修代保”早已是業內不成文的做法。
上海一電梯維保公司的一位中層管理者坦言,“賣配件纔能有更多獎金,有獎金,日子纔好過。”這位管理者告訴記者,一般來說,零部件的報價是原價的兩倍左右。
針對住宅電梯,大多物業公司會選擇清包,維保服務標準與居民繳納的物業費息息相關。在王杉看來,想要提高維保質量,就要提高物業費。但業主們並不想漲價,“小區裡一半業主都是本地動遷戶,老人爲主,他們覺得不需要更好的服務了,但現在用人成本都在漲”。
A小區物業經理蔣耀光也有同感:“物業費漲不了,只能壓維保費,惡性循環,我們也沒辦法。”
A小區與上一家公司簽訂的維保合同中,每臺電梯每月維保費用爲280元。王倩 攝
A小區的電梯維保採用“清包”模式。老住戶馬天福退休前從事電梯安全監察工作30多年,他認爲小區現有的電梯維保流於形式。有一次,小區4號樓電梯外呼板壞了,有業主在羣裡報修,馬天福又一次說,“物業沒有請專門的維保工,都是‘臨時工’”。蔣耀明立刻在羣裡甩出電梯維保合同,才平息了風波。
A小區的電梯原本由原生產廠家維保,去年6月,因維保費支付不及時、利潤過低等原因,廠家撤出後換了新公司。
業委會主任胡晶澄發現,新公司在維修時要價變得更狠,“原廠家換變頻器收費1700塊,新公司要6000塊”。蔣耀光對於新維保公司每次維保時只有一個維保工在場也不滿意,“國家規定要2人,不要說每次,起碼一個月至少一次要按規定來,對伐?”
至於維保質量,蔣耀光無法判斷。“去監督頂多是盯着他們幹活,我們也是不懂裝懂”,他所在的物業公司一共管理着600臺電梯,持證的電梯安全管理員只有兩人,“你說兩個管理員能管得過來嗎?”
對於住宅小區內的電梯,作爲使用管理單位的物業管理公司是第一責任人。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接受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採訪時表示,“使用單位要以保證在用電梯安全性能爲首要需求,統籌兼顧乘客最關心的故障率、停梯時間、救援時間等服務指標,合理進行定價和招標,營造優質優價的維保市場氛圍。同時,加強對維護保養工作質量的監督,從‘重維保形式’向‘重維保效果’轉變。鼓勵選擇‘全包維保’方式,對電梯的日常維護及零部件的更換都由維保單位來承擔,避免引發維保單位低價中標後‘以修代保’的情況。”
“現在強調使用單位主體責任,使用單位不能一味地將電梯全盤‘託管’給維保公司,自己不監管,一定要意識到肩上的責任”,上海市電梯行業協會副秘書長金海良強調。
第三隻手
取消15天維保一次的規定,看似減輕了維保工的負擔,但身處一線的他們對此“無感”。劉向明是河南的一位90後維保工,他認爲,這一改變並不能解決長久以來行業低價競爭的風氣。“多少天一次維保合適,還不是物業說了算。維保次數變少,物業開價也會變低。公司不養閒人,爲了掙錢,我們只能‘背’更多的臺數。”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接受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採訪時解釋,最初電梯15天一次維保的要求,是參考當時部分發達國家和地區的通行做法後製定的,“2003年我國電梯保有量僅40萬臺左右,其中大多數爲交流雙速、交流調壓調速電梯,控制系統集成度較低,可靠性不高,且自動檢測技術、故障診斷系統等還未在電梯上得到應用,需要通過較高頻次的清潔、潤滑、調整和檢查等維護保養手段,來使電梯持續符合相關安全要求。”
而此次公開徵求意見稿中出現的變化,則是因爲近年來電梯產業發展迅速,電梯的可維護性得到較大程度提高。同時,不同場所、不同類型電梯的維保需求差異較大,統一要求所有電梯均需每15天進行一次維護保養已不太符合實際需要。
早在2018年,《國務院辦公廳關於加強電梯質量安全工作的意見》中就提及,要“推動維護保養模式轉變,依法推進按需維保,推廣‘全包維保’、‘物聯網+維保’等新模式。加強維保質量監督抽查,全面提升維保質量”。
2023年6月,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印發《電梯安全築底三年行動方案(2023—2025年)》,部署各地持續推進按需維保,全面提升維保質量水平。
上海全市近9000名維保工技能水平和工作態度參差不齊,維保管理如何才能不缺位?“在企業自覺且誠信經營的基礎上,一定要靠智能化和信息化的管理方式”,金海良說。
上海於2020年率先推出電梯“按需維保”政策,並搭建了智慧電梯平臺,試圖通過智能化和信息化手段提高維保質量,但實際操作中仍面臨諸多挑戰。
對維保工來說,適應智能化維保似乎變成一種負擔。
智慧電梯平臺運行後,維保工需在工作時掃碼、拍照上傳照片、填寫各種信息,纔算完成。“這還只是政府方的要求,物業和維保公司也要求‘打卡’”,不少維保工向記者表示,他們一天分給每臺電梯的維保時間有限,“打卡”耗時間,維保時間相應就會被壓縮。
爲了應付打卡,一些電梯保養站裡的牆壁上貼着密密麻麻的二維碼,標註着某小區幾號樓的電梯,維保工會在完成一天的工作後集中“打卡”,“沒辦法,不這樣弄,活幹不完。”
針對此現象,今年6月,上海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發佈關於深入推進電梯安全築底三年行動全面開展電梯安全大排查大整治的通知,其中提及,“7月15日起,全面應用‘上海電梯維保’微信小程序,通過人臉識別、人梯位置對比、圖像資料留存、最低作業時間等技術手段,加強電梯維保過程管理。”
責任依然被壓在最基層的維保工身上,但也是無奈之舉。最新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底,上海市在用電梯數量超32萬臺,電梯保有量位列全球城市之首。“體量實在太大,想要真正地管起來,只能慢慢來”,金海良說。
自從2021年起,爲規範上海電梯維保市場秩序,上海市電梯行業協會籌辦了“信得過”電梯維保企業評選活動,對維保公司的配套設施、從業人員技能水平、薪酬等方面進行評估,遴選出優質的維保企業。在企業信用自評表中,有一項對維保工薪酬的承諾,金海良解釋道,希望藉此提高薪酬待遇,讓維保工認真履行職責,形成良性循環。
作爲監管者與引導者,政府與行業協會對電梯維保市場運作干預有限,更多依靠市場機制自我調節,政策調整推動行業變革的過程較爲緩慢。金海良表示,經過公示的“信得過”維保企業名單會通過上海市物業管理行業協會分發給物業公司,作爲物業公司選擇維保企業的參考,嘗試以這樣的方式優勝劣汰。但同時,他直言,“只能是建議,如果強制,就變成壟斷了。”
位於上海火車站附近的環龍商城內的電梯裡,市民可掃描二維碼查詢電梯維保情況。朱雅文 攝
在維保工劉向明看來,“國家有政策,公司有規定,維保工遵守公司爲主,國家爲輔”。政策的調整,短時間內並不會改變行業生態。
針對維保行業的現狀,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下一階段的工作將集中在加強維保監管執法、強化檢驗檢測行風建設上。“加大維保現場監督檢查、證後監督抽查和行政執法力度,嚴厲打擊掛證維保、虛假維保、‘走過場’維保等違法行爲;加強維保市場誠信體系建設,對維保違法情節嚴重的列入違法失信名單,實施聯合懲戒。組織開展電梯檢驗檢測人員違規執業整頓,嚴厲打擊人員證件掛靠、無證人員檢驗檢測等違規亂象,積極營造依法施檢、公平公正的電梯檢驗檢測氛圍。”
比起找到靠譜的維保公司,現在A小區的業主們更期待能對“老齡電梯”進行改裝或是更換。
由於被不滿電梯維保質量的業主們“鬧”上了電視臺,王杉辭去了物業經理的工作。依然留在維保行業的趙軍則考慮做些兼職來增加收入。一天吃午飯的時候,他詢問同事:“你說,我拍自己修電梯的視頻發到抖音上,能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