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關係】何芬芬／說一個化妝箱的故事

說一個化妝箱的故事。圖／Betty est Partout

整頓家中雜物時，它就藏在衣櫃角落，在進行斷舍離的過程中，這個承載人生故事的老物件，到底是該捨棄，抑或留存紀念？

它是一個時髦的化妝箱，雖然近四十高齡，卻宛如新物，沒有丁點的陳舊感。打開箱子，裡面擺放着整齊摺疊的針織白色披肩和一件紅色旗袍，原是媽媽結婚時穿的禮服；看着看着，讓我的思緒飄到很多很多年前，許多溫暖美好的時光，頓時在眼前重現。

民國七十四年，大姊即將結婚，第一次嫁女兒的媽媽興沖沖地拉着我到婚禮公司，買下這個紅色化妝箱，在沒有新娘秘書的年代，它可是必要的存在，如此才能在需要時從中拿出脂粉補妝。不愧是新潮、愛漂亮的媽媽會選擇的物件，這隻化妝箱高貴絢麗、喜氣洋洋，正符合當時全家人的心情。

婚宴時，大姊穿的第一套禮服就是媽媽的旗袍，只要進新娘房換禮服，媽媽便打開化妝箱，不只爲大姊，也順便爲自己補妝，身爲主婚人，門面怎可「落漆」呢？這是她的堅持，然後母女倆再次漂亮出場。爾後十多年間，我們姊妹陸續出嫁，一如大姊的裝扮，媽媽常得意地說：「母女胖瘦一致，旗袍都很合身！」當然化妝箱也服務了衆姊妹，美美地找到人生的幸福。

當三妹甜蜜完成終身大事後，媽媽卸下重責大任，開心地將裝着大紅旗袍和白色披肩的化妝箱交給了我，要我好好收藏，表示以後可以給當時讀小學五年級的女兒結婚時用。我雖然笑笑地收下，卻認爲媽媽也想得太遠了吧！於是，化妝箱就這樣一直深藏在衣櫃裡。

五年前，女兒訂婚前夕，我想起化妝箱，便翻出那件已然是阿嬤級的紅色旗袍和白色披肩，女兒看了甚是喜歡，便穿着它完成儀式──喜宴現場，她是最古典、亮麗的幸福新娘。

如今整理家中時看到它，透過老物件，我與某段無法重新來過的美好時光產生連結，畫面親切、鮮明，於是開始煩惱它的去留，打電話給姊妹們，大家竟異口同聲地說：「不要回收啦！留給小米糕結婚時用正好。」天啊，我家的孫女小米糕才三歲呀！我試着問女兒的意思，她竟欣然接受，表示這是很珍貴的傳家寶；能爲老物件找到新主人的我，也滿心歡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