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航／當Youtuber成了第一志願，滿級分還拚不拚？
▲愈來愈多國高中生以當Youtuber爲「第一志願」，因爲他們覺得「掌握能把自己展現出來的方法」很吸引人。（圖／視覺中國CFP）
近日學測成績出爐，各大媒體一如往年，集中報導各校滿級分人數的流水帳新聞。老一輩臺灣人還是把學測當成聯考看待，好像這是決定一生的重大戰役，若某些高中的學測表現良好，那更得趕緊把子弟送進去，因爲只有擠入「第一志願」，才能保障在將來的人生競爭中，拿下各類「第一志願」。
但國高中生又是怎麼想的呢？這幾年，我到高中職演講，或參加有中學老師與會的教學活動時，都接收到類似的訊息：那就是現在的國高中生有愈來愈多人以當Youtuber爲「第一志願」，所以希望我在演講或授課內容中，把相關概念連結進去。
這就妙了！大人希望小孩力拚滿級分，小孩卻希望自己是個Youtuber，這中間的斷裂看來非常大，有可能連結起來嗎？其實還是有機會的，只是，你必須先弄清楚學測的真正意義，還有Youtuber到是靠什麼混日子。
先來談談學測。在40歲以上的人眼中，學測就是聯考，指考算是第二次聯考，都很重要，但第一次更爲重要。到底有多重要呢？中老年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學測分數好像可以用來推甄，如果考很高，就可以「推進」第一流的校系，家中子弟的未來就一片坦途啦！
真是如此嗎？如果說現在臺灣陷入了難解的整體困境，那中老年人不懂裝懂、意見一堆的狀況，鐵定是最主要的原因。不只在經濟發展上如此，在家中小朋友準備升學考試時，也是如此。
學測不是聯考，聯考真的是一戰決勝，還戰到小數點後兩位，但學測每級分都有一大票人，只能算是最基本的資格認證。能否擠進好的校系，還得看之後申請各系的備審資料與應試策略。但進了好校系之後呢？能不能順利讀到完，還是個未知數；畢業出來能否找到合適的工作，更是個問題。就算找到工作了，會不會被老闆剝削呢？好位子是不是被前輩佔光了呢？進去之後，產業是否正好從「新貴」變「碗粿」呢？月退休俸？誰敢想啊！明年還有同樣的薪水，不用在各國流浪，就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
那種聯考直上第一志願，畢業後就有穩定收入，一路做到退休，有車有房，下一代還培養進「臺清交」的那種「單線逐級升等模式」，早就是歷史，甚至是神話。在新科醫生、律師都覺得自己的收入與付出不成比例的年代，「從第一志願校系畢業」都沒啥意義，更別說是什麼「學測滿級分」了。
過去會「戰學校」，以分數高低爲個人價值唯一標準的，多半是年紀輕的小屁孩；但現今不在意校系、成績排名的國高中生，說不定比例還比中老年人高。這些年輕人會用網路，也常用網路，當然也就能跳出學校的視野。年輕社會人會看到的問題，他們也看到了，更提早開始思考自己的應對之道。
在他們40來歲的家長還沒意識到下一代發展困境時，這些小朋友的腦子倒是轉了許多圈。像是Youtuber這個選項。Youtuber，就是做影片放上Youtube來賺錢的人，做這行的人很多，有9成賺不到上班族的薪水，但在個別領域做到頭牌，收入破百萬也不是難事。
▲要當個像蔡阿嘎一樣受歡迎的Youtuber，也必須相當有「料」，否則怎能天天有內容產出。（圖／翻攝自蔡阿嘎臉書）
雖然當Youtuber也不是多穩定的工作選擇，但許多國高中生會把這當成一回事，顯然有其考量的理路。多數大人可能覺得，這些小孩可能因爲常看當紅Youtuber的影片，又看到那些成功者的驚人收入，而有「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當如是也」的想法。
不過這種推論太淺了，只是把國高中生想成「因爲覺得這很潮」，所以人人都想跟風。因爲在我演講和場外互動的過程當中，發現這些對新媒體有興趣的學生，不只對於當Youtuber有興趣，也對相關技術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甚至能針對關鍵技術提問。他們覺得Youtuber這個角色並不是重點，而是「掌握能把自己展現出來的方法」這一點較吸引他們。
當許多20、30歲年輕上班族開始走「厭世風」的同時，這些十來歲的國高中生還沒放棄希望。他們不想在前人的老路上混，而是打算透過新的技術，以最有效率、成本最低的方法，把自己的能力、創意、想法表達出來。就這角度看來，小朋友們的想法還算是值得肯定，甚至應該給予某些技術支援，讓他們從「發想」進入實做的階段。到了實務部分，一定會有很多人知難而退或半途而廢，能把事做完的會是極少數，但這種經驗將成爲他們之後人生的重要養分。
不過他們的父母輩不懂，就算有些師長願意給予一些鼓勵，然大多數中學生的父母親，仍要求孩子專心走學測滿級分路線，其他都不要多想，因爲滿級分之後，人生纔會光明。
唉呦！人家就是看出滿級分之後，也一樣是當「社畜」，所以纔會想東想西，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人家不是玩電動、沉迷偶像，他就是想做電動，想做偶像。雖然小朋友這樣的發想仍不切實際，但至少是企圖「產出」，而不是「消費」。
所以碰到這種有意挑戰的年輕人，我總是鼓勵他們試着做一個原型出來看看。做過之後，他們就會知道真正難的不是創意，而是後製的苦工部分；這裡頭的學問之多，甚至需要讀不少書，纔有辦法避免一再試錯。他們會體認到自己應該到大學讀些什麼。
這不就串起來了嗎？
其實Youtuber要混得好，不只是靠編輯技術，那就像學測一樣只是敲門磚。真正讓Youtuber得以生存的，是個人知識面的獨特性，每一個內容生產產業的向度都是如此，你必須要有相當的「料」，才能週週出片，甚至日日出片，且都能維持穩定的「業績」。那「料」要從哪邊來？除非你天生神力，不然就只能多讀書、多聽、多看、多學了。
上面這段話，我也對有興趣的國高中生說了，從他們的眼神，我認爲這套原理他們聽得懂。試過以後，他們會知道自己在下個學習階段，要去找些什麼來填滿自己。但大人呢？這些中學生的父母呢？還是在意各校滿級分的有幾個，甚至很想得知滿級分的家庭，是怎麼教小孩的？
家長這麼在意滿級分，那就推出「專門報導學測滿級分」的Youtuber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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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航，筆名人渣文本，經營粉絲專頁「特急件小周的人渣文本」，輔仁大學哲學博士，專長爲倫理學，曾從事政治公關工作，目前爲時論專欄作家。本文不代表公司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