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一／當開源成了一種剝削
▲OpenStreetMap有世界各國的地圖好手幫忙新增地圖。（圖／翻攝自OpenStreetMap）
就跟古諺多少罪惡假自由之名以行之一樣，多少剝削也是。讓我們從OpenStreetMap Taiwan（簡稱OSM TAIWAN）的故事開始說起。什麼是OSM Taiwan？官網的說明是「OpenStreetMap (開放街圖，簡稱OSM) 是自由而且開源的全球地圖，於2004年由英國的 Steve Coast 發起，採用類似 Wiki 的協作編輯以及開放的授權與格式。」。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免費且開放的地圖資源，而且因爲對任何人開放，所以允許各種想像的應用。基本上來說是個好事，但我們今天要談的是OSM TAIWAN如何假自由之名剝削受難者族羣。我們可以看到一羣衣食無缺的人如何剝削一個受苦難的國家。
讓我們先回顧歷史在2015年4月尼泊爾發生地震時，就有網路人士林雨蒼以一個OSM TAIWAN新手的姿態說，OSM編輯真的很簡單，大家趕快上網幫OSM編輯尼泊爾的地圖。當時包含我在內的許多人，包括一些在地圖編輯界很有經驗的人都批評說尼泊爾當地處於緊急狀態讓沒有經驗的人來做只會影響真正有需要的人。隨後，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女士也跟着呼籲大家透過網路畫地圖來幫助救災。對於如此不進入狀況就隨意呼籲的政治人物，諷刺圖文作家「變態鄉民與不笑熊」做了一幅諷刺圖文。結果OSM TAIWAN社羣不爽了，不爽的點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是，每一次的重大災難不管是海地震災、菲律賓海燕臺風風災等都是OSM社羣招募最快的時候，因此變態鄉民這樣子搞可能會影響他們招募新血輪。此事鬧了好一陣子。
後來，我跟着慈濟一起到尼泊爾參與尼泊爾賑災前我跟OSM TAIWAN社羣說，我去了會把相關經驗跟他們分享，看看到底到底實際救災是怎麼用OSM的。
回來以後看到尼泊爾的慘狀，我決定上OSM TAIWAN的臉書社團呼籲說，你們也用尼泊爾震災招募許多新血了，現在尼泊爾人沒得住、沒得吃，危在旦夕，能否請你們透過尼泊爾震災成長也用實際行動試着捐一點給慈濟然後透過在當地有龐大賑災團隊的慈濟來幫助尼泊爾鄉民。結果換來一個社團管理員說，這個文與本社團宗旨無關兩個小時後刪文。我當時沒有發作，因爲心裡有譜這些人大概怎麼一回事。
2015年9月，OSM TAIWAN在臺灣召開了研討會，邀請了尼泊爾的圖客來臺灣，很高興地炫耀一張照片說尼泊爾地震後MAPPER大量增加，我火氣又再度上來了。號召人時大聲說，每次災難就是我們招募最多新手的時候，需要你OSM TAIWAN幫忙的時候就跟我說與宗旨無關。結果現在又來炫耀招到多少人。
氣不過上去開罵，結果什麼藉口都有，拿着說尼泊爾的LIVING LAB（這次被邀請來的尼泊爾圖客的單位），發展出多少的應用（use case）；有人振振有詞我現在參與的潛勢災害地圖將來尼泊爾可以拿去用；也有人說我們現在幫忙畫的傾倒的房子正好是遠距與地方合作的最好案例，將來有一天尼泊爾地方政府可以拿去用；也有裡面的重要成員拿着一位遠嫁到美國的尼泊爾女士說他如何透過號召更多的圖客，來幫助自己的國家。
▲OSM TAIWAN。（圖／翻攝自OSM TAIWAN）
這些OSM TAIWAN的開源族羣不明白，OSM本身沒有問題，重點是他們利用人家的苦難號召羣衆以後，當人家需要實質幫助時就一腳把人家踢開。重點不在於裡面成員捐多少，重點在社羣用尼泊爾的苦難號召新血以後，願不願意以社羣的力量號召實際貢獻。
我自己的工作經常必須要當傳統產業的顧問協助資訊化。在長期錯誤嘗試中，我們理解到我們要推動資訊化不能夠自己想當然爾覺得應該拿最好最新的技術丟給對方，而是要看對方最適合什麼。OSM TAIWAN不瞭解的真相是，尼泊爾現在幾乎沒有觀光客，想當然爾的應用不會有意義，例如其中一個公共廁所地圖就對當地人來說毫無意義。如果點進去其中地震地圖的應用，上面會看到一堆人寫着需要鋅板做爲帳棚的屋頂。然後當然沒有人迴應。所以我們就會看到遠端一堆衣食無缺的人在那邊畫地圖說你看我又標出了多少有問題的地方，然後看着當地的人在求助需要什麼資源卻無動於衷。
►►►思想可以無限大－－喜歡這篇文章？ 歡迎加入「88論壇粉絲團」看更多！
當地政府幾乎完全沒有經費連上萬個教室已知毀損都束手無策，請問你在遠端標某地毀損有什麼意義？這個國家不需要友人在遠端標毀損地區，因爲光在首都走出門就看得到不需要你來告訴他哪邊還有。連門口的都沒錢修，就不要講到遠方了。而且尼泊爾與世界上已開發國家數位落差極大，用現在標的毀損地區來做爲國家復原的依據？想太多了，各地區自己慢慢復原還比較快。每一個他們自以爲可以幫助的，其實都是自己的幻想，而不曾真正去看當地需要什麼該怎麼樣用地圖資訊最適切地幫助對方。
這是一種不可原諒的錯，一羣生活無虞的人把遠方苦難約化爲一個一個電腦資訊，然後去發展與探索自己的技能。用我的尼泊爾朋友的話來描述這羣人正好「Plotting of Nepal in map is rights not help!!They should help to rise fund if they really want to help.」。所謂的開源理想，到了臺灣演變成了一羣衣食無缺的人利用遠方的苦難作各種剝削的想像，然後讓遠方的人繼續飽嘗地震、水患、衛生條件不佳與缺乏食物與沒錢上學。豈可不慎乎？
●作者張中一，專案經理。本文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文章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