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江看霧

入冬，新安江的江水平和了許多，站在岸上，就能看到近岸處樹木在水面上清晰的倒影，遠山的倒影要模糊些，倒正與江面上朦朧的水墨氣氛相映襯，看上去更有畫意。晴日的清晨，霧氣升騰，那是冬天的新安江最美的時候。

我在一個冬日的清晨來到新安江邊，被眼前的江水驚呆了，它和我所常見到的長江水不一樣。遠處，連綿的羣山，是濃淡深淺不一的青藍色，它們像是特意從遠處奔來，伸着頭向湖面探望，將身影留在了平靜的江面上，慢慢清晰起來。

晨光漸漸亮了起來，太陽大概正在某一座山的身後，努力着一點點向上。天亮了一些，彷彿也暖了一些。此時，新安江對面的岸邊，一層薄薄的水霧，正一點點地在江面上涌起，如潮水般，水霧貼伏在江面上，像春草的萌芽，千絲萬縷，在對面的江岸邊輕搖慢擺。兩株塔樣的水杉在江面上只剩下一個清晰的塔尖，旁邊散落的兩株稍微低矮一點的樹的團狀倒影，一株已經隱沒在霧裡，一株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隻綠頭鴨在近處遊動，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波紋，在它身後的不遠處，淺淺的霧裡隱約可以看到一處黑點，不知道那是不是它的同伴。近處的江面上，水杉樹清晰的塔尖處，倒映着一片薔薇色的天空，太陽快要爬上遠處的山頂了。

不一會兒，太陽從山的後面升起來了，白白的太陽，看上去有些呆萌。遠山的山腰處，也騰起一層霧，模糊了山影，原本青藍的山，有些灰白了。而江面之上，霧彷彿被風吹散了一般，一派清新。江面上的山影朦朧，岸邊一些樹木的倒影更清晰一些了，沿着江岸的一條白色的霧線，將畫面分出層次。此時，你只需按下快門，或是照着眼前的景象描摹一番，便是一幅最精緻的水墨小品。

太陽升高了，江面上的霧濃了起來。站在江邊的渡口，我看見一條渡船靜靜地泊在岸邊，石埠邊有人浣衣，棒槌的起落、撩起的水聲，能否穿越那一層濃霧，抵達對岸，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剛纔對岸清晰可見的樹，已經隱在霧裡，那兩隻綠頭鴨也消失不見了。霧之上，山頂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青藍，山頂上的塔也清晰起來，江霧染上了淡淡的薔薇色。太陽再升高一點兒，新安江上的霧就要散了，岸邊的樹和村莊，遠處的山和塔，又會在平靜的江面輕輕地隨波盪漾。

新安江邊的這場冬霧散去，村莊依舊，塔影依舊，江水依舊，羣山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