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見鍾情——一位德國女子與中國的“曠世奇緣”
新華網北京11月7日電(記者任沁沁)94年前,德國的一座小城市,6歲的小女孩耶娃收到一封落款是“中國皇帝”的信。打開後,是一封“求婚信”和一本中國書。
信中說,看了她的照片,很喜歡她,想和她結婚,但她還小,可以等她。先寄來中國的書,讓她慢慢學好中文。
後來耶娃知道,這是哥哥開的玩笑。哥哥借用“中國皇帝”的信,作爲送給她的生日驚喜。
可是,誰能想到,這位當年不諳世事的可愛小姑娘,竟真的與中國這個遙遠的國度結下了不解情緣。
2011年,葉華誕辰100週年、逝世10週年。爲了紀念她,11月6日,《我們一見鍾情我與蕭三》(原名《世紀之戀我與蕭三》)再版,這本書是葉華晚年節選自她的自傳所作,經過改動和大量史料補充,記錄了一段她和蕭三、和中國的“曠世奇緣”。
1934年11月8日,耶娃23歲生日的那一天,一大束深紅色的玫瑰花放在她的面前。來自一位中國男人的愛情表白,決定了耶娃此後的人生。
“我們一見鍾情。……我簡直像是從另外一個星球飄進了他的生活中。”耶娃在回憶中這樣寫道。1934年10月,在蘇聯學習的她,邂逅了生命中的第一個中國男人。這個男人叫蕭三。
於是,漂亮的喜歡攝影的德國猶太女孩,和步入中年的浪漫的中國革命詩人相愛了。1年後,他們在第三國蘇聯結爲終身伴侶。
蕭三是毛澤東的同鄉、同學。後來,蕭三從蘇聯回到延安後,毛澤東親自允許耶娃去了延安。耶娃有了中國名字,葉華。他們還有了三個孩子,立昂、維佳、和平。
新中國成立後,他們全家搬到北京。蕭三繼續着作家的生涯,葉華成爲一名新華社攝影記者。
她和普通市民一樣,騎自行車上街,看到什麼就拍下來,自己在暗房沖洗照片。
“她工作特別賣力,用外國人的視角向海外報道解放了的新中國,從京滬到西藏,從末代皇帝到衚衕修理匠,從生活到文化……”新華社攝影工作者丁補天回憶說,葉華的工作精神和採訪作風讓中國同事們耳目一新。
北京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這個外國女子的身影。她用攝影語言表達自己對生活、生命、世界的認識。她的大量作品展現了對中國的文化、傳統、革命與人民的理解與情感。
《北京》《京劇》《西藏》《西藏星光燦爛》《小鬼》《中國和她的面孔》……一本本出自葉華的攝影畫冊,用女性特有的敏感、真誠和審美,向海內外傳遞了真實的可愛的厚重的成長的中國。
於1964年加入中國籍的葉華,雖然熱愛中國,在語言上卻不是“中國通”,她的漢語水平只限於日常會話。這樣的缺憾,讓她更多地用眼睛而不是耳朵來了解外部世界,這使作爲攝影師的她受益匪淺。
北京電影學院教授楊恩璞回憶說,上世紀50年代葉華在新華社工作時,主張堅持唯物反映論、堅持客觀真實、堅持現場抓拍的攝影手法。“她是攝影的先行者,啓蒙了我們對紀實攝影的認識。”
她的自傳、個人影展分別命名爲《中國,我的夢,我的愛》和《中國夢想變成現實》,她用高度濃縮的語言表達了對這個國度的真愛。
米莎是葉華的德國朋友。他被葉華在柏林展出的中國主題攝影作品深深吸引,並在1989年到中國工作。“我到了北京後,嘗試和這位有名的藝術家見面。她不喜歡我叫她藝術家,她認爲自己是一名普通的中國老百姓。”
米莎說,她是一位文化的、友誼的大使,告訴西方關於中國另一面,美好、誠實。
“我母親一輩子崇尚民間外交,她與外國人真心分享在中國的感受,贏得國際人士對中國的理解、好感、嚮往。”葉華的二兒子維佳說,葉華被外國朋友們視爲北京“名勝”,她常常在家裡接待中外記者、國際友人、慕名而來的外國遊客,話題永遠離不開她的中國生活和工作,她對中國的感情雖經滄桑而矢志不移。
晚年的葉華依然每天工作10個小時,整理浩如煙海的照片和底片,打字、寫作,與世界各地的友人通信。每每歇下來喝一杯咖啡的時候,她總會自言自語:“我有權喝口熱的啦。”
葉華生在辛亥年。一百年來,中國經歷了又一次世紀之交。從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被迫的門戶開放”到真正走向世界、與國際接軌。葉華與蕭三,從一見鍾情到相伴終生的世紀之戀,只是這歷史洪流中的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