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借錢不還我,我孤身一人,逼我走上絕路
我媽又發來短信,讓我借錢給她,我知道她一定會忘記還。
1.
我媽發來短信的時候,我正在A大操場百無聊賴地坐着。
我媽短信是這樣的:朵兒,你借媽2000元錢,你弟生活費沒有了,我下月還你。
我一看就不由得想起,以前媽媽用同樣的方式借錢。
有一次,我卡上剩了4245.60元,我轉給我媽4000元,我媽就一直忘記還我,我就用剩下的245.60元捱到下月發工資。
想到這,我就開始埋怨我媽,明明沒錢,讓我弟弟讀藝術,一年學費都10萬多。明明沒錢,又裝修家裡的房子,花幾十萬不說,還每月得還裝修貸。明明沒錢,還勒緊褲帶要去買縣城的房子。
想到這,就懶得理,沒有哪條規定大學畢業後必須每個月要給家裡轉錢。
可是又不忍心。
那是自己的爸媽啊。
我在不忍與厭惡的情緒裡瘋狂拉扯,在崩潰的夜晚經常失眠,就像今晚只好坐在附近操場既不花錢又可以捱過。
今天是中秋節,一輪明月掛在天上,徐徐的風襲來,很是愜意。
已是半夜,操場上空無一人,很安靜。
去年的中秋節,想起去年,我心裡一陣酸楚。耳邊彷彿傳來前男友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徐朵,你只能管自己,憑什麼管父母”?
“徐朵,你是扶弟魔嗎?”
“徐朵,我們的未來你考慮過了嗎”?
是的,就爲這,我們無數次的爭吵,就在每次看着物價上漲工資不漲我卻無能爲力的時候,就在每月剛發工資,我媽又來借錢的時候,就在看見我又就白水饅頭混一餐的時候。
擡頭,一個高個男孩站在她面前,校園裡不乏這樣的男生。
我點點頭,男生坐到旁邊。
我纔看清他的樣貌,很清秀一小夥子,戴着眼鏡看起來有點乖巧,身上有淡淡的味道很好聞,像青春時期鄰居家的哥哥。
他說:“我看你連續幾天都在這坐着,不困嗎?”
我沒有回答,我想到自己逼仄的出租屋,人在裡面像困獸,特別是晚上失眠的時候,更是感覺關在籠子裡,一刻也不想呆着,沒有去處,眼前的操場就是最好的去處。
我看看天,說:“今天的月亮好可愛”。
男孩說:“再可愛的太陽出來也不見了。”
兩個有一茬沒一茬地聊着,不知不覺天空泛出魚肚白,兩個互留了微信,我還得去規規矩矩上班。
看到我沒理,我媽早上7點打來電話,“朵兒,醒了嗎?”
我暗自冷笑,我一夜沒閤眼醒着呢。
“我手上只有2300元,發工資還有20天,”我有些不耐煩。
“你這孩子,平時該節約的得節約,不能大手大腳的花錢。
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出來。我拼命壓抑住自己呼吸,不讓對方感覺到。
聽我沒出聲,我媽又說:“還是得注意身體,莫熬夜,飯按時吃。”
我掛了電話,看着卡里的餘額,一咬牙,轉了2000過去,我媽再沒打電話過來。
生活平平淡淡,周而復始,每天渾渾噩噩,若說與以往有什麼不同,可能就是微信上突然多出一個經常找我聊天的人。
就是操場男孩,他叫周城。
週末的那天,周城打電話過來說幾個朋友去度假村,我沒同意。
我哪有錢亂花。
周城說免費的,去人就行。
我就去了。
約在離出租屋遠一點的樓下見面,遠遠就見周城開着一輛沃爾沃就過來了。
我知道周城在A大讀研,看來家境不錯。
一行就四個人,兩個是男女朋友,加上我和周城。
一路上,周城很是關照。
非常體貼心細,把握朋友間最好的距離,逗得我哈哈大笑,一掃之前的陰霾。
我才發現,我們有很多共同的興趣和愛好。
回來的時候,聊高興了,我脫口而出,“哎呀,我們要是早點認識就好了。”
他皺眉看向我,說:“現在認識不是最好的時候嗎?”
我沒有回答。
2.
後來,又約了幾次,周城跟我一起已經很自然的接過我的帆布包,小心翼翼的把我擋在路里面,小心呵護我。
最後一次,周城藉着遊戲環節跟我表白,我佯裝不懂。
我跟前男友大學談戀愛,上學的時候沒有意識到雙方家庭的差距,畢業後才發現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那麼大,他每次嫌棄的情緒外泄時,我都感覺無比的羞愧。
所以,我選擇落荒而逃。
隨後的幾天裡,我都會夢見周城,夢見他用質疑、嫌棄的眼神看着站在出租屋門口的我,夢見他說:“我們差距有點大,以後還是別聯繫了。”夢見他的臉和前男友的臉融合,不停地說出刻薄的言語。
江城進入寒冬,毛衣換成羽絨棉服。我最近加班很多,爲了春節能安心過年。
那天下班已是9點,看着房東發來短信,今天晚上停電停水,我站在辦公大樓前無可奈何。
百無聊奈的往前走,看到周城的咖色沃爾沃停在那。
“徐朵,這麼巧?”
“是啊,你在這幹嘛”?
“我順路過來買的東西”
他的學校跟這裡南轅北轍,我沒有戳穿他,盯着他笑,他打開車門,“走吧,我餓死了,一起吃飯去。”
我想着出租屋裡停水停電,也好,就上了車。
我承認我對周城有心動,尤其是現在,累得無處可逃,外面都在買烤紅薯暖胃的冬天,坐在他旁邊,就有想靠在他肩上歇息,甚至吻他的衝動。
可是看到他的穿着,一件外套得我小半年的工資,他的側臉很乾淨,皮膚上的細絨毛都清晰可見。
吃飽喝足後又在車裡小眯了會,等再次在車裡醒來已是半夜時分,我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家,周城立馬爬起來啓動車子,一邊問道:“我送你上樓”。
我讓他把我送到路口,離出租屋還有1公里地方,我不願他看到逼仄的樓道,昏暗燈光,污水肆虐,我生活在那樣一個地方。
雖然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追隨着我的身影,事事遷就我關心我的感受。
但現在我的根本不敢坦誠地面對周城,只能像個烏龜一樣縮在自己的殼裡,一旦察覺有什麼不對,立馬否定所有。
跨年幾次聚會,他約我,我都以單位加班推辭了。
終於等到春節放假回家,媽媽說爸爸又換了工作,工資比以前高一倍,還拿着存摺算給我聽。我高興起來,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一家人興高采烈地圍坐一起邊看春晚邊吃飯,我爸就喝着酒倒下了。
趕緊送到醫院,腦溢血,手術,我們昨天算的存摺頃刻之間歸零。
醫院還在催費。
我媽和我一籌莫展。
好不容易借到錢,爸爸出院,暫時不能上班了。
一個春節又增加了一大筆債務。
我正月初八就趕回上班。
心情沉重之下,部門領導換了,以前是一個40歲女阿姨,現在是40多歲的猥瑣男。
對的,就是猥瑣男。
比方說昨天,我進他辦公室彙報,他會立馬笑得跟向日葵一樣請你坐下,邊看材料,一隻手不停地有意無意摸你的手。
比方說現在,他看外面沒人,索性關上門把我堵在桌子上,一臉賤笑。
我心一橫,怒罵他,你不怕別人看見?
他呵呵笑,你不怕我開除你?
我使出渾身力氣,用高跟鞋的鞋跟使勁踩他,他吃痛放了我。
我出門時,他惡狠狠的說,走着瞧,你準備走人吧。
我一怔,轉身奪門而出。
3.
我的部門經理,不,猥瑣男說得做到。後面的日子大會小會批我,把我手裡的業務給其他人,然後績效考覈爲零。
對坐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徐朵,你啥時侯得罪領導了,我看他對美女很是憐香惜玉,怎麼到你這大刀闊斧地砍你?”
我能說什麼,我回:“沒有得罪啊,可能他看我不是美女吧。”
拿到第二個月基本工資時,我怒了,衝進他辦公室,剛在茶水間衝的咖啡一杯,滿滿地順着他趴着桌上的頭淋了下去。
他反應過來,已是一身一頭的咖色水橫流。
他衝過來打我,我橫着他,你敢,我現在就脫了衣服喊你非禮。
他氣急敗壞地鬆開手。
這個地方做不下去了,我在網上投了簡歷。
我媽不停催我,“朵啊,還有錢嗎?”
“錢錢錢,我又不是挖金礦的。”我心裡煩死,但是沒有說出來,我知道,我爸在家病着,我媽六神無主的樣子。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來到操場上。
手裡拿着一盒煙,我找了半天可以發泄情緒的東西,都買不起,唯有它了,剛好手上錢夠。
點了一支菸,猛吸一口,嗆得眼淚嘩嘩流,也許是本來就想流淚,正好有了出口。
手機閃爍,我媽短信又來了。
我拿起看了一眼,難受,菸屁股按在手臂上,燙,疼得厲害,但心裡貌似好受些。
然後又按一個菸屁股在手上。
周城蹲下來的時候,我正拿着最後一個菸屁股準備按下去。
他一把抱起我,輕輕地說,有什麼難受的事情就說出來,我看着心疼。
我一擡頭,看着他眼裡有淚光閃動。
我媽我爸從沒說過心疼我,一句心疼,我破防了。
我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第二天,我重新找了工作,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一個月後,我幫我媽把錢還了,跟她說,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我一個小姑娘在外也不容易,你得自己划算過日子。
我跟周城沒有戀愛,還以朋友相處。
至於以後,看緣分吧。
我很感恩他,因爲那一晚是我走投無路,準備就此了結的日子。
結果,他一句心疼,拉住了我。(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