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劇公然撕開人性遮羞布,販賣信仰賺得盆滿鉢滿,國產劇學學吧!

在上進和上班之間,還是選擇了上香。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寺廟,已經成爲了當今最賺錢的行業之一。

既然這樣,你怎麼沒想到自主創業,開一家寺廟?

別急。

Sir把項目計劃書給你搞到手了——

絕廟騙局

สาธุ

很“佛”的泰國,搭配很爽的Netflix,這部新劇起飛——

一個靠寺廟發橫財的故事。

有意思的是,片名雖說是“騙局”,但Sir看下來發現,用“創業”的視角去看這部劇好像更合適——

寺廟是受人尊敬的項目。

信仰是穩賺不賠的商品。

宗教是龐大且長久的流量。

於是,當一個天才、一個技術骨幹、一個談判專家組成一個泰國版的《我不是廟神》團隊,他們能不能創造奇蹟。

01

賣佛的不信佛

泰國有超過95%的佛教徒。

無論婚喪嫁娶,還是排憂解惑,老百姓都喜歡往寺廟跑,甚至生病,他們首選的也不是上醫院打針,而是去寺廟捐款、積功德。

正所謂“破財消災”。

這些錢最終會流向哪兒?佛祖的口袋嗎?

不,是不信佛的人的口袋。

男主阿勝(披納若·蘇潘平佑 飾)只是在陪媽媽去拜佛時,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電子屏上的捐款流水,便發現了寺廟暴利的商機。

兩千多萬泰銖,相當於400多萬人民幣。

不需要技術,不需要工廠,也不需要交稅,每天有成千上萬人心甘情願地來送錢。

窮人求平安,富人爲贖罪。

阿勝想,如果把這流量運營起來,肯定大賺特賺。

於是,他立馬聯繫了兩位好友——

執行力超羣的技術流寶兒(阿綺拉雅·妮緹布恩 飾)和談判、融資小能手Game(帕查拉·奇拉錫瓦特 飾)。

新項目,寺廟創業,搞搞搞。

爲什麼這麼快?

因爲這三人之前合夥開的遊戲公司破產,欠了幾千萬的高利貸。

而現在有一門投資小、來錢快的生意擺在面前,當然說幹就幹。

於是,故事進入了“創業爽文”階段:

寺廟除了門票、香火、撞鐘、求籤等基礎的產品形式之外,還有生老病死各個階段、各種價位的誦經服務。

對,捐功德也分三六九等——

30000、60000、90000......或者直接購買23萬的貴賓套餐。

這不就跟遊戲充值一樣的嗎?

更重要的是。

這些收入的去向國家基本不太過問,什麼概念?

稅務部門幾乎不來管,每一分都是純賺。

但這麼好的生意,當然也有門檻——

從頭開始建一座寺廟成本太大,且沒有政府的支持很難立足,因此過去少有人這麼幹。

但阿勝他們不一樣。

直接互聯網思維走起。

不用起步,直接抄底。

然後承包運營。

打造品牌,拓展渠道,做大做強……

可泰國有4萬多座寺廟,怎麼選?

奈飛這劇的良心也在此,它是真準備教會你做這門生意。

來,開始教學:

首先,這座寺廟不能太大,因爲大寺一般話事人比較多,承包人夾在中間不好獲利。

其次,選址不能太偏遠,要考慮到客戶羣體消費能力。

也不能是寺廟集中的地方,畢竟競爭太激烈。

同時,廟宇也不能太舊,不然翻新成本太高划不來。

就這麼一家家排除,終於在城鄉結合部的路邊,遇到了夢中情寺——

普蘭寺。

沒什麼人氣,但地段不錯,好引流。

雖有些破舊,但面積不小,各種建築設施也都完好、齊全,只需簡單裝修一下,肯定比“成都迪士尼”強一百倍(bushi)。

地方選好了,接下來怎麼辦?

碼人。

因爲三人並不懂行,所以沒有貿然去向寺廟的住持談合作。

於是開高價,拉攏了普蘭寺裡,一位經常靠搜刮寺廟油水斂財的義工大叔——阿唐。

他曾掌管寺廟賬本和捐款箱的鑰匙,還在住持身邊當過助理。

典型的業內人士。

於是在阿唐吹耳旁風之後,住持同意了合作。

那麼問題來了。

運營一個寺廟分幾步?

第一步,翻修(包裝)。

一尊佛像下巴的馬蜂窩,看上去像一撮鬍子。

捅了?

錯。

這個馬蜂窩正是亮點,要留着,增添了一番神秘色彩,這種差異化也是一種營銷點。

此外,他們還從各種項目流程的便捷度上,提高了用戶體驗。

哪裡捐款該用現金,什麼服務可以掃碼支付,都設計得十分考究。

第二步,新媒體運營。

上線普蘭寺官方社交賬號,把寺廟人格化,以佛祖的口吻不定時發佈動態,拉近和香火客們的距離。

對,佛祖叫你去燒香啦。

第三步,福利引流。

先發一波福利。

但來的人都只想領免費的聖水,一個捐款的都沒有,反倒是三人損失了很多,開支的賬單一張接一張。

沒辦法,泰國的寺廟太飽和了,在沒有差異化產品的情況下,想要吸引人來主動關注是很難的。

除非。

能請到一位自帶流量的和尚,來當代言人。

寺廟,也是品牌。

寺廟經濟,可能也是最早的粉絲經濟。

故事開始走向了奇怪的地方。

02

一場大型的“飯圈文化”

廟有了,要供哪尊佛?

就是說,你要能打造出一個“偶像”。

三個小年輕運營的寺廟,用戶定位也偏年輕。

所以從用戶定位上看,普蘭寺的代言人自然不能選太老的法師,至少形象上要過得去。

但也不能太年輕,不然沒有信服力。

比如現在自媒體上的網紅和尚,他們動不動就被錘睡粉,容易塌房。

苦苦找了好幾天,阿勝和Game終於在一座鄉下的寺廟裡發現了一位完美人選——

多爾法師。

瞧這歐式大雙桃花眼,瞧這清秀的面龐,禁慾的外表下,竟隱約透着一股……性感的氣息?

也難怪人家粉絲多。

大廳裡一衆信男信女,都被他溫柔聲線講出的佛道迷得七葷八素的,就連阿勝和Game都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導演在這裡的鏡頭很微妙:

兩個不信佛的人,可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佛教的魅力。

他們決定把多爾法師挖過來。

可獵頭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想從別的寺廟挖人,就必須開出更好的條件。

繼續開始生意經教學(挖人版):

首先,看多爾法師當前的職業困境是什麼。

阿勝就地採訪了一位奶奶,打聽到多爾法師曾想建一座佛法精修亭,但這座寺廟以預算不夠爲由,工程被擱置了好幾年。

痛點,往往就是突破口。

於是他們連夜肝了一張精修亭的設計圖,並以此作爲條件,向多爾法師拋出了橄欖枝。

但他們忘了,對方可能是一個真正的修行之人,早已不會爲物質利益動搖身心。

這種時候怎麼辦?

真誠,是唯一的必殺技;利他,是合作最好的出發點。

阿勝打着想讓更多年輕人信佛的旗號,再次懇請多爾法師出山,因爲他講的道,是年輕一輩會感興趣的內容。

多爾法師被這個品牌願景打動了,同意去普蘭寺短修三個月。

很快,創業三人組就靠代言人的魅力嚐到了甜頭。

多爾法師的形象的確很有說服力,攝影師給他拍宣傳照都免費,因爲收錢好像褻瀆了神靈。

而且,這組形象照一發布,就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

普蘭寺藉此推出了第一場修行活動,來聽道的人,都對這位人帥聲靚的法師讚許有加。

線上同步的直播也反響不錯,粉絲一路高漲。

跟這個時代大部分的網紅事件一樣。

普蘭寺,火了。

就和追星一樣,大家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佛,都跑來普蘭寺打卡“應援”。

加上草根音樂節、跳蚤市場等各種遊園活動的宣傳發力,寺廟賺的錢總算讓三人還上了第一筆高利貸利息。

甚至有位當地的政客也慕名而來,一口氣給他們贊助了16名集體出家的和尚。

(對,和尚也是可以捐的。)

這座寂寂無名的普蘭寺,瞬間被盤活成了方圓十里的最大流量池。

但廟紅也惹人妒。

跟所有的生意一樣,有同行就有競爭,有競爭,就有各種檯面上下的“手段”。

比如有家同行的寺廟住持發現客戶被搶了,居然找了羣摩托黨趁夜去普蘭寺搞破壞。

沒錯,不是每個修行之人,都真的與世無爭、六根清淨。

道場也如戰場。

有些人是真修行。

但有些人是用修行,來滿足自己的貪念和慾望。

身爲資深互聯網人的Game很快就找到了幕後黑手,他在網上挖到了這些僞和尚的黑料,然後去網吧找水軍發帖,用輿論讓這家同行名聲掃地。

爲什麼他這麼熟練?

因爲真正的“宗教戰爭”,並不比粉圈大戰來的高端。

與此同時,創業三人組也開始意識到。

羣衆的信仰是穩固的,但對寺廟的依賴不是。

光有一位佛的代言人還不夠。

他們最需要的,是創造一場“神蹟”。

03

人性的遊戲

故事說到這,觀衆也能看出來:

很多宗教生意,就是一場拿捏人性的遊戲。

舉個例子,同樣款式的琉璃手串,拼夕夕上10元兩串的沒人買。

但換個宗教場地賣幾百一串,人們卻天天排隊搶。

只因爲這串,原料中加了該福澤之地的香灰,雖成本不高,但信仰和心靈寄託的價值無可限量。

同樣的原理。

《絕廟》裡的阿勝也以寺廟那尊蜂窩佛像爲參照物,生產了一批蜂神符,他打算編造一個神蹟故事,來作爲賣點。

有了神蹟,文創周邊纔會變成“聖物”。

故事變得更癲。

主角們本來嘗試把蜂神符放在一起車禍的現場,然後準備買通倖存者,讓對方向記者謊稱自己之所以能活下來,全是因爲這個護身符的庇佑。

這不是虛假廣告嗎?

但癲就癲在——

車禍倖存者並沒有因爲錢去說謊。

可是,當他車禍受傷的腿,奇蹟般地恢復了知覺時,他又對這個蜂神符的靈性深信不疑,甚至主動在鏡頭前爲他們宣傳。

這也是劇集也展現出了思辨:

宗教行爲可以解構,被做成生意。

但信仰本身,並不能用邏輯輕易去解釋。

這種不確定性,可能纔是讓信衆癡迷的原由。

劇集完全呈現了這一套:

有了老百姓“神蹟”的背書,蜂神符變成了供不應求的網紅產品,甚至還被黃牛炒到了天價。

可在依靠造神、販賣信仰,而賺得盆滿鉢滿的同時。

被造的神,被販賣的信仰,也開始迅速對主角們進行反噬——

比如因爲神蹟騙局的“聲望”太大,他們家人也成了被收割的韭菜。

Game的爺爺摔跤骨折,不去住院,而是去買蜂神符回來供奉。

阿勝的父親失蹤多年,他母親不願意相信對方已死,而是去求蜂神符,保佑父親平安回來。

即便他們拿嚴謹的科學邏輯,去證明那些神蹟是假的,家人們仍執迷不悟。

甚至還反被教育道:不許污衊神靈。

更諷刺的是。

當故事把宗教和信仰掰開揉碎了聊的時候。

會赫然發現:

對於一些真正的信徒,他們信的並不是所謂的“神靈”“神蹟”。

而是“因果”“報應”,是那個冥冥之中,丈量世事人心的天平。

比如早在主角們做聖物周邊之前。

多爾法師就說過,這是迷信。

對,一個修行者勸你不要迷信,怎麼看都有點奇怪。

可多爾法師最終並沒有阻攔三人去“製造迷信”和“宣揚迷信”,還作爲推手參與到了其中。

因爲他的“沉淪”,是從另一邊解構信仰這件事。

不是錢財,也和玄學無關,而是因爲人最本能的情感。

從小出家爲僧的他,沒有經歷過普通人的青春期,也不理解什麼是性吸引力。

第一次見到可愛的寶兒時,他在潛意識裡,並沒有把對方當成普通的女施主。

後來,在粉色的晚霞和螢火蟲飛舞的浪漫氛圍下,兩人在談論“愛情和佛教的關係”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從未愛過。

而在之後一次次與寶兒有關的“春夢”中,他逐漸明確了愛的感受。

爲了愛,多爾法師申請長期轉到普蘭寺,協助心愛的女子做任何事。

他不忍拆穿三人組的“迷信”之說,且一再遷就他們對佛教的褻瀆。

甚至想要還俗。

有網友說:多爾法師的愛情比寺廟騙局的尺度還大。

但Sir認爲,這兩者之間其實一直是暗合的,且都指向了同一種東西——

人性的弱點。

爲什麼宗教和信仰能夠存續至今,依然香火不斷?

因爲每個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都是一個從遠古降臨的先祖。

他們帶着原始的慾念。

也註定要從頭走一遭前人走過的怪圈。

劇集裡,隨着修行之人的下墜,隨着世道輪迴的報應顯現,三人組的創業故事似乎是玄學的那一面獲得了最終勝利。

但很快,陰謀顯現,所謂的不確定,又只不過是更大更高規模的信仰騙局的一部分,結尾爲第二季留了尾巴。

但相信Sir的老粉絲都能從這個故事裡發現很多熟悉的東西——

粉圈大戰,偶像崇拜,棄絕思考的爭吵,對立,黨同伐異,乃至錯誤歸因帶來的反智,迷信。

看似是當下的頑疾,但仔細想,不論現在還是過去,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

哪怕被手把手地解構,它依然有着讓人癡迷的魅力。

人類並沒有因爲科技的進步,就擺脫精神困惑。

所有的理性,都可能在一晃神的工夫,被趁虛而入。

這,可能纔是最讓人無力的地方。

所謂寺廟的騙局,重點是被騙的錢嘛?

不過是。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無處安放的人性,無非要尋找一個理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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