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賓塞：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

1820年4月27日，英國哲學家、社會學家、教育家赫伯特·斯賓塞出生。

斯賓塞是繼孔德之後的又一位實證主義哲學家和社會學的奠基人之一，同時他也是進化倫理學的主要代表人物，是第一個將進化論思想系統化的人。他有許多傳奇之處，我們一一道來。

第一，他是維多利亞時代的

亞里士多德。

斯賓塞幾乎沒怎麼上過學，只在13歲時去叔叔任教的學校裡接受過幾年正規教育。但他50多歲時先後被英國劍橋大學等學校授予名譽博士學位，並被巴黎科學院等聘爲國外院士和通訊院士。這種開掛式的躍升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答案就是自學。

他敢這麼幹，是因爲他的特殊家庭背景。他爺爺、父親、叔叔都是教育家，他經常能聽到父輩們關於政治、科學問題的討論，這使他熟悉了許多專業術語。他還幫過父親做實驗，積累了物理學和化學知識，同時他還閱讀了大量歷史書，培養了歷史興趣。和同齡人相比，他有着更爲深廣的知識儲備，和更加成熟的心智。

成年後，他做過鐵路工程師，做過倫敦財政報《經濟學人》的副編輯，後來又專注於寫作。但無論做什麼，他都沒有停止學習，他研究的領域涵蓋教育、科學、鐵路工業、人口爆炸及很多哲學和社會學的課題。

斯賓塞所處的時代，正是英國資本主義由自由競爭走向壟斷時期，整個社會正在轉型，社會中存在着各種矛盾衝突需要解決。斯賓塞抱負遠大，他博覽羣書，廣涉衆多學科, 立志整合19世紀日益專門化、零碎化的各門學科知識, 試圖仿效歷史上的大哲學家們，構建一個龐大的綜合哲學體系，來探究所謂的“完美社會”，並弄清楚走向完美社會的途徑和機制，這兩種學問，分別被他稱爲“社會靜力學”和“社會動力學”。

斯賓塞的整個後半生都是在完成他的這個體系，所以有人稱他爲維多利亞時代的亞里士多德。

在生活中斯賓塞是一個冷漠得有些乏味的人，他的一個秘書這樣評價他：“冷漠的薄嘴脣講話時毫無魅力，明亮的眼睛缺乏熾熱的感情”

第二，他是哲學界的霍金。

斯賓塞在35歲時因爲勞累過度導致身體極度虛弱，中年時就得戴上耳塞來保護神經，晚上要服鴉片才能入睡。後半生，他只能通過口授來寫作，而且每次口授只能堅持1小時，最後縮短到每次最多10分鐘，一天只能口授50分鐘。除了睡覺，白天只能躺在沙發上或坐在戶外的椅子上看雲彩，無法進行其他活動，即便這樣，他還是創作出多部作品：《社會學原理》《社會學研究》《教育論》等。

他這樣的人生遭遇很像坐在輪椅上的大物理學家霍金，只是輪椅上的霍金寫出的是物理學著作。

第三，他是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

大家都知道達爾文的進化論是怎麼一回事，那麼什麼是“社會達爾文主義”呢？簡單理解，就是把達爾文進化論的思想應用到人類社會，認爲人類社會也遵循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樣的法則。斯賓塞可不想靠達爾文成名，但後人卻喜歡給他戴“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的帽子。

後人給斯賓塞戴這樣的帽子也是有充足理由的。

首先，“適者生存”這個理念就是他首先提出來的，並被他應用在社會學和教育學中。他與懷疑歸納法的休謨不同，他認爲社會科學同自然科學一樣，可以用實證主義的方法論來加以研究，特別是歸納法，只要研究者具備一定的素質，排除固有的偏見，就能得出科學性的結論。對社會學的這一開創性貢獻使他與法國的孔德並稱爲西方社會學的奠基人。

其次，斯賓塞提出社會進化的思想雖然比達爾文發佈《物種起源》早，但看過《物種起源》後的斯賓塞認爲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爲自己的社會進化論提供了自然科學的證明，也就是說，他承認了達爾文的觀點，儘管達爾文對他的社會進化理論不以爲然。

最後，斯賓塞的社會進化思想之所以能夠很快產生較大影響，離不開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所開闢的認知環境。許多人是先知道的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之後才知道斯賓塞的社會進化理論，二者相輔相成，所以稱斯賓塞是“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是合情合理的。

斯賓塞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對世界的影響是深遠和廣泛的，例如“鍍金時代”的美國，斯賓塞的社會進化思想就成爲一種濫觴，商人們抱持着自由放任的態度，只希望自己大把賺錢，不希望政府幹涉商業活動，結果造成了拜金主義的盛行。

“鍍金時代”美國人們對社會進化論的粗淺理解所導致的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在“爵士時代”依然盛行，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菲茨傑拉德創作了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來批判當時的社會，圖爲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的一個盛大奢華派對畫面

而處在清朝末年的中國，則受到了比較好的影響。嚴復當年翻譯赫胥黎的《天演論》時就加入了斯賓塞的思想，希望以此來喚醒當時矇昧的國人，中國近代的思想家們也紛紛把斯賓塞的思想當作變革社會的良藥，如梁啓超、章太炎和胡適等。

斯賓塞也是一位教育學家，他開創的“快樂教育”理念曾在美國和日本盛行，在我國也有着很長的歷史。他主張教育應該尊重孩子的個性，提倡科學教育，斯賓塞認爲教育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孩子過上快樂、完美的生活。

歷代評價：

斯賓塞之言治也，大旨存於任天，而人事爲之輔，猶黃老之明自然，而不忘在宥是已。

——嚴復《天演論》（赫胥黎著）

斯氏之言進化，則自宇宙萬物，無論無機者、有機者，特別有機者( 指社會、國家等) ，無一不鎔而納之於一爐。而“適者生存”一語，又斯氏所特創也。

——慧廣《大哲斯賓塞略傳》

斯賓塞爾（斯賓塞）教育論四篇, 在教育史上所佔之位置, 言教育者類能知之矣。其第一論主張科學智識爲最有價值的, 第二論主張教育之要義, 在令學者自由發展其材質, 皆爲近世教育改革家所取則。至於其議論之精闢而踔厲, 足取舊制度之壁壘, 摧陷而廓清之, 在斯氏書中, 亦不多覯, 此所以能爲半世紀前之西方教育開一新紀元, 且至今爲人所服膺也。

——任鴻雋

編輯說明

文字 / 蓑笠寒江雪

排版 / 樂多

封面 / 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