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齊平》川普把全球化打回半球化

美國總統川普對當世最大的影響之一,無疑就是讓一個剛成形未久的「全球化」格局又迅速倒轉,滑回一個「半球化」格局。

美國曾是當代全球化最大推手,也是最大受益者。1944年美國主導建構佈雷森林體制就是戰後全球化的關鍵基礎,美國也因此一全球化吸納了來自全球的人才與資本;不僅如此,1971年8月15日,美國宣佈美元與黃金脫鉤,掌握獨佔性印鈔權,更是在全球化的基礎上透支了全球化,使自身獲得更大利益

歷史一進入21世紀接二連三事件對全球化造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衝擊:首先是2001年的911事件,讓杭亭頓的預言「文明衝突」不幸成真;緊接着,2003年WTO多哈回合談判失敗,是對多邊主義的沉重打擊;又接着,好不容易成爲全球化次系統的歐盟,也因歐債危機難民問題及英國脫歐連遭挫折。但所有這一切都比不上川普效應的致命。

川普上臺迄今爲止兩年半,先是一連串的「退羣」(TPP、巴黎氣候協定等),像孫猴子大鬧天宮,把全球化撞得支離破碎;又掄起貿易保護主義大棒,不分親疏,幾無倖免;其中影響最深遠的就是把中國定位爲對美國安全構成最大威脅的「修正主義強權」,對中國發起了全方位的攻擊,爲21世紀的新冷戰迅速拉開了帷幕

方興未艾的中美大博弈,未來發展在許多方面已初現輪廓。首先,中美作爲全球兩個最大經濟體,無論貿易與投資均有一分爲二的割裂之勢;科技與產業,以5G爲例,亦有分別走向兩個系統的可能;地緣經濟與政治,則有「一帶一路」與「反一帶一路」;全球貨幣,則在美元、歐元之外,也出現人民幣貨幣區;太空領域,2020北斗系統全球覆蓋,將與GPS分庭抗禮等。

其實,全球秩序在上個世紀的全球化之前,原本就是半球化的。1917年蘇聯10月革命成功,走向計劃經濟共產主義道路,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加入,當時的世界就是一半一半。1979年鄧小平改革開放,中國大陸市場經濟轉軌,1991年蘇聯解體,也向市場經濟轉型,冷戰結束,市場經濟一統全球。人類歷史進程在20世紀好不容易從「半球化」邁進了「全球化」,全體人類開始享受到了巨大的全球化紅利,怎料纔剛成形的全球化卻隨着20世紀的結束,也戛然而止地畫句點。21世紀到目前爲止,才走了20年,全球化遭遇的挫折竟是一個接着一個,而且是一個強過一個。

前瞻21世紀,西方板塊與中國板塊的平分秋色與分道揚鑣,看來是高機率的形勢了。前者包括了美國、日本、歐洲、澳紐,後者覆蓋了中國、亞洲非洲,有可能再加上拉美,明顯地是一半一半。「半球化」又回來了,且是一個不同於20世紀半球化的半球化。

兩大之間難爲小,新加坡預見此一前景外長維文已敦促美國接受中國崛起,以避免一場「曠日持久的衝突」。新加坡的爲難,臺灣也有,還是沒有?

作者香港鳳凰衛視資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