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觀察｜博士擴招是高等教育之需，也是國家戰略之需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佈《關於加快推動博士研究生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出打造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博士研究生教育體系，加快建設世界重要博士研究生教育中心，有的放矢培養國家戰略人才和急需緊缺人才。

近年來，高校碩博士點獲批數量逐年增多。今年7月，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發布《新增博士碩士學位授權審覈專家覈查及評議結果公示》，擬新增6個學位授權自主審覈單位，新增831個博士學位授權點。

隨着博士授權點大幅度增加，必定會迎來新一輪的博士生擴招。這一擴招趨勢，也引發關於如何確保博士生教育質量的廣泛討論。在深入探討這一議題之前，我們需要先回答下面一個問題。

高等教育入學率超60%，擴招博士生勢在必行

2023年，全國共招收研究生130.17萬人，比上年增長4.76%。其中，招收博士生 15.33萬人，比上年增長10.29%。現階段，我國大規模擴招博士生，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首先，自上世紀九十年代起，我國高等教育入學率不斷提升，截至2024年已達到60.2%。這表明我國高等教育已全面進入並穩定在普及化階段。相應地，博士生擴招旨在與本科生和碩士生的規模相適應，以保持高等教育不同學歷層次發展的整體節奏。

其次，隨着中國經濟的轉型升級和創新型國家的建設，國家、社會以及各類企事業單位需要更多的博士畢業生來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科技創新和經濟高質量發展。

再次，國家與社會對特定行業與職業的高層次專門應用型人才需求正在快速增加，這些領域包括但不限於工程、衛生健康、教育和法律等。

基於上述背景，本輪博士擴招的主要目標聚焦於兩個核心方面：一方面，旨在滿足高等教育系統自身事業發展的需求；另一方面，致力於培養和儲備能夠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支撐創新型國家建設的高層次研究型和應用型專門人才。

規模擴大了，結構變化了，培養質量要跟上

隨着學位點的增多和規模的擴大，博士生教育的結構也發生了顯著變化。在本輪新增的博士點中，專業學位博士點的增加尤爲明顯，新增專業學位博士點數量達到352個。

專業學位博士研究生成爲這一輪擴招的重點，其背後的考慮主要有以下兩點。其一，隨着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對特定行業和職業的專門應用型人才的需求日益增加，傳統的以學術爲導向的學術型研究生培養目標與這種人才需求還存在較大的夾角，因此有必要增加專業學位研究生的培養機構，並擴大培養規模。其二，研究生教育系統爲應對外部環境變化，自身也需要不斷創新發展，也有動力在學術型研究生之外，拓展招收不同類型的研究生。

規模擴大了，結構變化了，如果教育的質量保障跟不上，就可能出現“水博”氾濫、博士學歷含金量下降等問題。正因如此，兩辦出臺了《關於加快推動博士研究生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對持續深化博士研究生教育綜合改革作出系統部署。

近些年來，相關政府部門一直高度關注博士研究生的質量問題。例如，2014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教育部就出臺了《關於加強學位與研究生教育質量保證和監督體系建設的意見》；2020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教育部又頒佈了《關於進一步嚴格規範學位與研究生教育質量管理的若干意見》。

就現階段來看，提升博士生教育質量，仍需要多方協同合作、共同努力。在這一過程中，學位授予單位要責無旁貸地承擔首要責任。

具體而言，需要構建以學位授予單位質量保證爲基礎，教育行政部門監管爲引導，學術組織、行業部門和社會機構積極參與的內部質量保證和外部質量監督體系；需要加強研究生培養過程管理，如中期考覈、學術活動、社會實踐/專業實踐等環節的管理，確保研究生培養質量；需要加強導師在全方位、全過程中的教育與指導，把師德師風和研究生培養質量作爲導師評價的重點；需要健全研究生獎助體系，激勵研究生認真學習與學術。

提升培養質量，博士生也是重要的責任主體

博士生作爲學習與研究主體，也要積極承擔相應責任，而這一點往往容易被人忽視。

隨着博士生數量的增加，學術資源和就業機會的競爭可能會變得更加激烈；隨着學位授予單位加強對博士生教育質量的控制，博士生在各個培養階段都將面臨更爲嚴格的考覈。這些因素無疑會增加博士生的心理負擔、學業壓力、學術壓力、經濟壓力，以及職業發展的不確定性和就業壓力。面對這些挑戰，博士生應如何主動應對呢？

首先，博士生應該學會自我評估，明確自己的興趣、優勢和目標，並據此制定學業與職業規劃，以及具體的學術與職業目標，這有助於他們選擇合適的研究課題和導師，更有針對性地進行學術研究和職業準備，提高學習與學術效率，併爲未來職業發展打下基礎。

其次，博士生應該學會充分利用外部（包括學校、導師、同學）提供的資源和支持，包括心理輔導、職業規劃服務、學習與學術討論小組等，以應對學業、學術和職業發展中的挑戰。

再次，博士生應該積極參與學術交流和合作，這不僅可以提升他們的研究能力，還有助於他們建立專業網絡。

參與導師或其他老師的科研項目，也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因爲博士生在“真刀真槍”的科研項目中，既能夠學習並應用各種科研技能，如實驗設計、數據分析、專業軟件操作等；也可以增強團隊合作能力，因爲項目工作往往需要團隊合作，博士生可以在其中學習如何與他人協作、溝通想法，以及如何在團隊中有效發揮作用。

此外，在科研工作中，可以培養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橫向課題通常與實際應用緊密相關，博士生在參與這類項目時能夠學習如何解決實際問題，這對於他們未來的職業生涯極爲有益。通過項目工作，博士生也可以產生有價值的研究數據和發現，這些成果可以轉化爲學術論文、專利或其他形式的學術產出。

當然，參與科研項目並非博士生培養中的必要部分。博士生要根據自身的情況選擇適合自己的科研能力提升方式。但無論如何，博士生應該充分認識到，在提升博士生培養質量的過程中，自己也是重要的責任主體。（作者系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長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