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集體過冬,Gucci已經挺不住了
過去的很多輪經濟波動中,奢侈品都被認爲是最抗壓的那個,但在接連交成績單的這個夏天,行業還是迎來了集體雪崩。
根據Gucci母公司開雲集團的2024年上半年報,它的營收同比下滑11%到90.18億歐元,其中Gucci下滑20%,聖羅蘭Yves Saint Laurent下滑9%。
它的盈利情況更是不容樂觀,集團整體經營利潤同比下滑42%接近腰斬,其中Gucci、聖羅蘭、葆蝶家和其他品牌的經營利潤分別下滑了44%、34%、28%和80%。
截圖來源:開雲集團財報
LVMH比Gucci更早幾天傳出了壞消息。今年上半年,它的整體銷售額下跌1%到417億歐元,淨利潤下滑14%到73億歐元。而佔到集團營收一半、包括了LV迪奧Celine在內的時裝皮具部門,營收和經營利潤分別下滑2%和6%。
業績跌跌不休,LVMH的老闆阿諾特的淨資產已經縮水了200億美元,成爲2024年財富蒸發最多的億萬富翁。
奢侈品痛失溫柔鄉
奢侈品最大的寒意,源於它們正在失去高速增長的兩大動力——中產階級和中國市場。
奢侈品市場有60%的收入來自高淨值標準以下的人,他們每年在貴价包包鞋服和珠寶上的花銷不超過2000歐元。
對這個以中產階級爲主的消費羣體而言,奢侈品更像是他們貼近上流階級生活品質的象徵,或者一段時間內犒勞自己的獎勵。也正是他們,推動了奢侈品行業過去十年每年平均雙位數以上的高增長。
但這個羣體在疫後的經濟下行裡受到了最大沖擊。他們之中有人減少了非必要支出的整體預算,有人選擇了旅遊、娛樂、線下服務等更偏體驗的消費,還有人更看重商品的實用性,選擇了能帶來更多健康意味和功能性的運動類產品。
中產消費者佔比最大的輕奢率先亮起了紅燈。今年第一季度,輕奢品牌Michael Kors、Kate Spade、Coach銷售額同比分別下滑了9.7%、4.7%和2.3%,爲了清庫存,它們還紛紛加重了奧萊店門店的比重。
頹勢隨後蔓延到了二線奢侈品和部分垂類奢侈品。Burberry今年第二季度的營收下滑22%到4.6億英鎊,與去年同期高達18%的增速差異巨大。公司不僅換掉了CEO,還宣佈在截至9月30日的上半財年可能陷入經營虧損,並暫停2025財年的股息支付。
“意大利鞋王”Tod’s在發佈最後一份財報——今年前三個月銷售額同比下滑6.6%後退市,Jimmy Choo、Ferragamo菲拉格慕的營收則同比下滑了9.3%和19.2%。
此外巴黎世家、範思哲、紀梵希等二線奢侈品牌也從今年春季開始陸續加大了折扣力度,似乎有穩銷量、清庫存之嫌。
最終,寒意一層層傳遞到了LV、Gucci這樣的一線奢侈品陣營中。
曾經是奢侈品牌最主要增長來源的中國市場,也不再是它們的溫柔鄉。甚至,中國市場成了它們最無力迴天的地方。
開雲集團上半年在除去日本以外的亞太區域銷售額縮水了22%,LVMH則縮水了10%。儘管它們在日本都因匯率原因保持了兩位數的高速增長,且其中有大部分商品都被中國遊客或代購買走,但從絕對值看,日本一地的增長尚並不能抵消中國市場的頹勢。
截圖來源:開雲集團(上)、LVMH(下)財報
以LVMH爲例,其上半年在日本的銷售額增長了11.4億歐元,但同期除日本外的亞太市場卻少賣了13.9億歐元,集團還要爲日本市場付出更高的租金和人力成本。
大潰敗中的倖存者
行業大潰敗中也並非沒有幸存者,一直堅持聚焦高淨值人羣的品牌就算一類。
伴隨着一直流傳着的顯身份、買不到、要配貨的“高貴傳說”,愛馬仕在一片哀鴻遍野的上半年依然保持了15%的增長,銷售額達到了75億歐元——但即使是愛馬仕,它上半年在除日本外的亞太市場增速也只有10%,是所有區域中增長最慢的。
截圖來源:愛馬仕財報
愛馬仕從沒爲中產羣體“折過腰”,還能爲愛馬仕掏得起腰包的、最頂尖的那羣高淨值人羣,也並沒在經濟下行中受到太多影響。根據波士頓諮詢的統計,最富有的客戶羣體雖然只有大約250萬人,每年卻能在奢侈品上花費超2萬歐元,佔據行業銷售額的10%。
同樣聚焦高淨值人羣,歷峰旗下包括卡地亞、梵克雅寶、布契拉提(Buccellati)等高級珠寶品牌的珠寶業部門今年第二季度則增長4%到36.6億歐元。
按照珠寶分析師盧曦的說法,超級富豪們早就習慣了股市和房地產的起起伏伏,他們短期不會因爲經濟下行感到壓力,反而需要更豐富的投資渠道,高級珠寶成了他們在金融、地產、藝術品之外保值增值的選擇,還兼顧了佩戴之用。
眼鏡成了另一個還在增長的“火種”。即使交了份差到家的成績單,開雲業務的“眼鏡和企業業務”仍然上漲了23%。奢侈眼鏡製造商EssilorLuxotticazai 今年上半年的收入增長了5.3%到133億歐元,除了Sunglass Hut和雷朋,它還爲Prada、Chanel、拉爾夫勞倫、Burberry等品牌製造授權眼鏡。
看上去人們在對買動輒上萬的奢侈包袋和鞋服表現出猶豫時,售價千元的奢侈眼鏡既能彰顯身份,還可以通過多樣化的設計來保持時尚度。
但在整個奢侈品行業裡,無論是滿足高淨值人羣的高級珠寶還是低門檻的眼鏡,都只是大蛋糕裡的一小塊。對處於中間地帶的大多數奢侈品牌來說,它們不得不做抉擇——是先“保命”,價格下沉一點保住銷量,還是繼續“保形象”,甚至更加曲高和寡地往高淨值人羣靠攏。
已經有品牌做出了選擇。
有媒體報道,Burberry已經將中號Knight手袋的價格下調了22%,品牌創意總監Daniel Lee自2022年以來設計的所有包袋價格平均下調了5%。而開雲集團旗下聖羅蘭的Loulou小號包,價格已經從今年1月的2950美元,調整到了265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