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迴應國內“蘋果稅”爭議：95%的開發者收入未被抽成？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肖瀟 北京報道

11月19日，蘋果中國官網罕見地公佈了App商店和國內App開發者的收益情況，通過援引一份國內高校教授的研究報告，側面迴應了風口浪尖上的“蘋果稅”爭議。

不久前，#蘋果 微信#登上微博熱搜，傳言因爲蘋果對微信生態開發者徵收“蘋果稅”，iPhone 16可能不再支持微信。儘管蘋果客服澄清了更新問題，但騰訊高管在電話會議中坦言，確實在就App商店的抽成問題進行協商，將“蘋果稅”問題上的緊張關係置於臺前。

所謂蘋果稅，指的是App Store對應用內的每一筆購買要抽取30%的渠道費，比如會員訂閱、遊戲充值、直播打賞，但不包括App提供的打車、外賣等實體服務。

在這份蘋果發佈的最新報告《Apple 生態系統在中國——對於用戶與開發者的價值研究》中，上海財經大學商學院副教授居恆表示，中國開發者的收入自 2018 年以來翻了近一番。並強調，中國蘋果商店的實際有效佣金率並沒有30%。

居恆在報告中解釋，中國的許多應用市場都對App內廣告收入收取佣金，這是遊戲開發者的重要收入來源。而蘋果從未對App內廣告收入抽取佣金，2023年大型遊戲開發者的平均有效“稅率”不到20%。

報告還對比了安卓應用市場的渠道費，指出一些安卓商店的佣金高達50%，而大多數通過蘋果商店的中國開發者年收入不足100萬美元，可以通過小型開發者計劃，享受到15%的優惠“蘋果稅”。

除此之外，報告詳細解釋了蘋果對開發者的幫助。比如App store通過app審覈等管理規則，保障隱私標準、安全標準和內容標準，提供軟硬件技術和開發者工具。報告援引了一組數據說明：2019年，蘋果生態系統在國內促成的開發者營業額、銷售額爲1.65萬億元；2023年這一金額達到3.76萬億元。其中超過95%的收入歸開發者和企業所有，不需要付“蘋果稅”。

但值得注意的是，這份第三方報告自我聲明“Apple 爲本研究提供了支持”。幾位業內人士向21記者指出一些數據值得商榷。

比如，對於95%的收入不需付“蘋果稅”這一點，ios生態專家鄧淳注意到，這些收入統計了線上快遞、外賣、打車、網購、廣告等所有數額。“這些實體的線下消費，本來蘋果商店也不能抽成，我們討論的‘蘋果稅’一直針對的是app內購。”鄧淳坦言。

另一方面，不少業內人士對“許多應用市場都對App內廣告收入收取佣金”的說法表示懷疑。鄧淳曾從事iOS發行，他指出，應用商店實際上抽不到App內的數字廣告佣金。北京清律律師事務所首席合夥人熊定中也困惑地告訴21記者，“實際上不存在這個事情可以作爲對比。”

在多位受訪者看來，這份報告沒有迴應“蘋果稅”的核心爭議——30%的佣金率到底合不合理？

“報告把蘋果商店對開發者的幫助都列了出來，我覺得沒錯，因爲搭建這個平臺，確實爲很多開發者提供了變現、曝光的渠道。但大家對蘋果稅的核心爭論是，爲什麼抽成是30%？30%的比例到底是否合理？”熊定中說。

浙江墾丁律師事務所創始合夥人王瓊飛告訴21記者，爲什麼蘋果商店在中國地區的策略不同，報告也未提及。在歐盟《數字市場法案》要求下，今年3月更新的蘋果iOS17.4系統中，歐盟開發者的最高佣金率已經從30%降至17%。美國、日本、韓國近年也已經迫使蘋果佣金下降，或者開放第三方支付渠道，中國市場目前沒有調整。

今年5月底，上海知識產權法院對首例消費者針對“蘋果稅”提起的反壟斷訴訟作出了一審判決。法院確認蘋果公司在中國軟件市場具有市場支配地位，但駁回了原告金某要求蘋果停止收取30%的“蘋果稅”及停止強制使用Apple Pay的訴訟請求。王瓊飛爲本案原告代理律師，他表示接下來會訴訟至最高人民法院。

30%的蘋果稅是一筆複雜的經濟賬。北京工商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剌森此前告訴21記者，因爲運營成本難以估算，所以法院主要是將蘋果的服務費與同類競爭者比較。判定30%蘋果稅是否屬於不公平高價，需要足夠的數據支持，在具體的案件中並不容易。

21記者就廣告收入的抽成問題，以及蘋果如何統計到未支付“蘋果稅”的收入總額，發函詢問了蘋果公司和居恆教授。截至發稿，未收到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