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復興／空軍汰幻象機向美國籌購戰機的評析
▲蔡政府今年提出包括新戰機在內的軍購需求，若這些軍售案可在未來一年多內獲美方批准，無論對執政黨還是臺灣的兩岸關係都無異春雨添花。（圖／Lockheed Martin公司）
國防部長嚴德發在立法院針對是否已向美提出採購F-35戰機的說法先後不一，引發議論。
據美方官員透露，臺灣雖在兩三個月前曾提出包括無人機在內的十餘項新軍購需求，但並未正式申購F-35。華府政策圈內人則預計臺灣最快也要等到晚春或今夏纔可能提出F-35的邀價書（Letter of Request/LOR），啓動美方的審查程序。熟悉內情的臺美人士普遍對於川普政府短期內批准F-35B不看好，而去年雙方政府高層交流時似還曾出現混淆訊息，令華府對臺北在短期內採購新戰機的意圖平添疑惑。
但這並不意味着正式申購F-35的動作毫無意義或不會有所收穫。事實上，正式表態應會有助掃除前述美方存慮，並在美國正戮促印度—太平洋地區盟邦擴建能量抗堵中共的當下，具體展現臺灣自我防衛決心暨扮演積極角色意願，更是加分之舉。當然，政府若認真支持此案，則勢須適時對採購新戰機所需預算資源宣示承諾。
蔡政府今年提出包括新戰機在內的軍購需求，除前述考量外，亦不無政治盤算。臺灣每逢總統大選都會期望美國政治加持，而軍售總是極有力的表態象徵。故若這些軍售案可在未來一年多內獲美方批准，則無論對執政黨還是臺灣的兩岸關係都無異春雨添花。且對此藍綠均然，無需厚非。馬政府於2011年9月吞下美國天價F-16性能提升案，並倉促通過預算便是明例。
若川普政府目前不願出售F-35，則很可能提出其他方案來填補我空軍質量上之過渡需求。而這將與雷根政府1982年拒提供先進戰機後增售我60架F-5E/F的意義相仿。之前媒體曾報導空軍考慮向美申購包括二手F-15C/D、延壽升級型F-15 Eagle 2040C、F-18E/F與F-18XT等機型就顯系源自相關參謀研究。我們且先就這些方案粗淺評析。
F-35B
嚴部長雖未說明F-35的確切機型或數量，但既然提到「垂直起降」，顯然仍是秉承歷來爭取F-35B「短場起飛垂直降落」（STOVL）戰機的思路。而十餘年來空軍對增購戰機的規劃始終都在一個聯隊約60架上下。這也與替代幻象機所需規模相當。
然就算川普政府近期內同意出售F-35B戰機，在現有訂單與量產規劃的限制下，最快恐怕也要等到2023年以後纔可能有產能來製造F-35B出口給臺灣。且F-35系列戰機的單價雖隨量產而不斷降低，但直至去年最後發包的第十生產批次（Lot 10），傳統起降F-35A單價仍高達9460萬美元，艦載型F-35C爲1億2180萬美元，F-35B則高達1億2280萬美元！美軍雖預計可在2019年將F-35A單價降至8000萬美元之譜，但F-35B因規劃產量較少，成本恐難壓低。
也就是說，若要買60架左右的F-35B，光是飛機本身就需約八十億美元。若再納入後勤體系、訓練、武器等，整體包裹價則幾乎定會破百億美元。
F-15
美空軍目前還在使用約200架F-15C/D，其飛行與雷逹／航電性能尚佳，然因機齡均已超過32年，結構已近實用壽限。美軍受預算限制，不得不考慮提前汰除F-15C/D等第四代兵力，但會否近期內除役尚無定論，仍待成本分析辯證。咸信F-15C/D除役期程至遲可拖到2022年才決定。而即便今年定案，實際汰除最快也要2020後纔會開始。
美空軍作戰司令去年表示，F-15C/D將在2020年代後期達到壽限，目前僅需每架投資約一百萬美元更換縱梁即可確保未來10年堪用。然若欲在2020年代末後再持續服役10年則須執行一系列延壽方案，包括中機身隔艙大修等工程及系統提升，每架約需4000萬美元。這意味着，即便美軍2020就汰除F-15C/D並可免費提供給臺灣，我們如欲把這批戰機整修到能長期服役至少就得投入此成本，並耗費相當時日，而堪用壽命還不到20年。
日前曾有報導稱臺灣有意向美租借二手F-15C/D，認爲可縮短提升我戰力所需時間，降低短期內須籌措鉅額採購經費之壓力，甚至還認爲租借舊戰機將會比出售新機較不政治敏感，且F-15C/D屬空優構型，作戰半徑雖大，精準打擊性能卻還不如F-16，故「攻擊性」色彩較淡，在對臺軍售上或不失爲弔詭的「利多」。
然F-15方案目前尚有除役時程暨結構壽限等考量，而以F-15C/D延壽提升的F-15 Eagle 2040C構想目前也尚未爲美軍採納，故若我選擇了此案，那可能又將重演F-16V臺灣率先獨自負擔巨資研發並投產末代提升技術的戲碼。
再說， F-15C/D作維費是美軍第四代戰機中最高者，近三倍於我現役之F-16！目前雖尚無正式報價，但從美國防部公佈之每小時操作成本淺析，F-15應爲各方案中全壽期成本最高者。當然，能獲得雙髮長程空優戰機將會是我空軍重大突破，較高負擔可能是必須承受代價，箇中舍取有待整體評估。F-15C/D：$20,792／$21,117F-15E：$16,659AV-8B：$12,408F-18C/D：$13,505／$15,356F-18E/F：$10,832／$10,948F-16C/D：$7,692／$7,663
反諷的是，美軍若決定近期除役F-15C/D，被視成主要過渡方案的竟是加裝「主動電子掃描陣列」（AESA）雷逹的提升型F-16，亦即與我空軍現正透過「鳳展案」性能提升獲得的F-16V相當！
F-18
至於F-18E/F、甚至進一步提升的F-18XT（或稱Block III）超級大黃蜂戰機，由於美軍目前並無F-18E/F機型的除役規劃，故空軍的研究應該都是針對新造機。
較之F-15C/D，F-18E/F系列機航程雖較短，但結構壽命無虞（新造機可超過9000小時），並均已裝備AESA雷達與先進航電，具多功能戰力，不僅限於空優。且拜其準匿蹤設計之賜，F-18E/F雷逹截面（RCS）據稱要比第四代戰機小一個數量級。
譬如說，F-15原構型雷逹截面爲25m2（平方公尺）、Su-27爲15m2、 F-16原構型爲5m2、F-16C（應是指經Have Glass II提升後）爲1.2m2、F-18原構型約1m2。這當然無法跟F-35的0.005m2相提並論，但已遠小於同代敵機，且在與其先進電戰系統暨戰術戰法搭配下，存活性應顯著較佳。
F-18系列戰機採雙發動機佈局，安全係數較F-16與幻象等單發戰機爲高，對需經常在海上飛行的我國尤其有利。且身爲艦載機的F-18耐溼耐鹽抗腐蝕性能將遠優於我現役陸基戰機。由於其結構強度系針對航艦彈射起飛暨短場降落而設計，所以對國軍而言可能另具意義。
F-18E/F的作業成本雖比F-16要高出約四成，但仍僅爲F-15C/D的一半，更遠低於幻象機（立委曾引述軍方2010年數據爲每小時約80萬臺幣，相當於26000美元）。美軍現在採購F-18E/F單價約七千餘萬美元，大約比F-16 Block 52要高出20％左右，但比起F-35可就便宜太多了。而即便較之二手F-15方案，其相等壽期之採購成本也未見得會較高。
這些都是超級大黃蜂的優勢，想必也是空軍會考慮做爲獲得第五代戰機前過渡機種的重要原因。不過，由於美軍F-18 Block III（XT）構型要到2020年代初期纔會投產，其價格（廠商聲稱可壓至8000萬美元）尚難確定。而F-18屬美海軍規格，引進其後勤體系所需投資可能較高，且部分技術（如：適型油箱、精進匿蹤等）亦未見得能對臺灣出口。
籌購新戰機恐排擠其他軍投預算
空軍積極評估未來兵力需求，並願意考慮必要時預先汰除任務功能單一、操作成本昂貴、後續零附件來源不穩定，又難以合理價格性能提升的幻象機，改引進新機型以爲替代的「壯士斷腕」魄力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但或許也該未雨綢繆的是，在未來兩年內，駐美負責訓練任務的十餘架F-16戰機即將需返臺執行「鳳展案」性能提升。這個空隙要如何補齊？且空軍駐美訓練計劃2020年後將要從路克基地遷至土桑基地，應否一併處理？
雙方之前就曾議及可能應對構想，其中包括租借美軍F-16C/D以爲在美訓練所需過渡兵力、並與後續採購新機通盤考量等。其實空軍汰換幻象機另一備選方案很可能就是再籌獲一批F-16。除全壽期成本效益最高外（採購價+作業維持費相對最低），更因空軍已使用F-16戰機多年，在後勤、訓練各方面均駕輕就熟，也無需再投資引進新的系統制度。
新戰機案，我方主要考量還是預算，尤其在空軍斥資近1300億元、2023年纔要完成的「鳳展案」長期雄踞軍事投資大宗後，再接着採購新戰機能（應）否續享優先將是關鍵。甚至現有幻象機之回收行情也都需納入財政考量。若採購F-35B，經費可能高達三千億元，勢將排擠其他軍投、甚至影響整體國防預算分配，若非動用特別預算恐難支應，必須嚴謹評估。
川普政府最終決策則將受到國內政治動態及美中競合關係發展，並視我適時借力使力之智慧與手段，而這均待未來一年多世局變化與臺美互動始可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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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復興，臺北出生，祖籍湘東，旅居美國。長期鑽研國防，嫺熟美臺安全關係。曾創辦並主編《 臺海軍情》電子期刊，現爲臺海安全研析中心主任。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