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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沃牆／Fed逾十年首「鷹式降息」打預防針　透露什麼警訊？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美國聯準會（Fed）結束二天的貨幣決策會議後，於臺北時間8月1日凌晨2點宣佈降息1碼（0.25%），調降聯邦基金利率區間至2.00%-2.25%，爲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後10年來首度降息，並提前結束縮減資產負債表。消息一出，美股即聞聲下挫，道瓊工業指數下跌333.75點，跌幅1.23%，爲5月底以來最大單日跌幅；臺股開盤旋即大跌百點。令人不解的是，美國經濟表現不是非常強勁？不僅失業率屢創新低，況且美股也不斷締造創歷史新猷；此刻降息，豈不背道而馳？還是Fed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屈服於川普的強力政治施壓？亦或經濟已亮警訊？又臺灣央行會伴隨Fed降息步伐？

美經濟已由「堅勁」趨向「放緩」

川普常自吹其任內，美國經濟表現好的不得了，果真如此嗎？美國實質GDP成長率在2018年第二季達4.2%高峰，創下川普上任後最佳季成長；而今年第一季的實質GDP成長率爲3.1%，較去年第四季的2.2%爲佳。究其因，第一季的成長動力主要應源於企業投資轉強抵銷了消費者支出轉弱；加上庫存意外大幅增加，出口上升5.4%，進口上升 1.9%，貿易赤字改善，以及非農就業人口強勁所致。但7月26日甫公佈的第2季經濟成長率達2.1%，雖優於市場預期，但已較第1季的3.2%明顯放緩。另值得注意的是，進出口受美中貿易戰負面衝擊逐漸顯著，出口衰退5.2%，進口僅成長0.1%，貿易赤字也再度擴大；另企業固定投資下降 0.8%，創3年半來最大降幅；而消費支出成長4.3%及政府支出成長5%，成爲支撐GDP的最大主力。持平而論，美國經濟數據雖已趨向放緩，但未如預期來得大；就業成長已比去年減緩，但仍高於維持失業率穩定的門檻，且通膨率未達2%門檻，這應爲Fed只降息1碼提供有力的依據。

Fed降息實爲預防經濟下行風險

長期以來，Fed的利率決策不外乎根據三項關鍵指標，即經濟成長率、失業率及通膨水準。揆諸Fed自2015年來共9次升息，即意謂美國經濟成長強勁、勞動市場就業狀況良好，失業率屢創新低，及通膨率接近2%目標區。但今年5月2日的第一次利率決策會議聲明「不鷹不鴿」，重申決策仍需「耐心」，顯然已轉變風向。也因而，Fed將於下半年降息聲一直甚囂塵上，不曾中斷；尤其在川普製造「黑色五月風暴」以及Fed在6月20日召開政策會議後宣佈，維持基準利率在2.25%至2.50%的水準不變；但卻強力暗示，今年至少會降息一次，以因應經濟不確定性增加和預期通膨回落後獲得更有力的支持。川普爲2020總統大選，曾不止一次放話施壓Fed降息，並揚言撤換鮑爾，但之前均未能如願；此次一如以往，在Fed利率決策前連二日要求Fed「大幅降息」，終於應驗，不知是巧合，還是鮑爾屈服川普的政治壓力，留下些許想像空間？

▲美國聯準會主席鮑威爾。（圖／路透社）

Fed在這次的會議聲明中強調，目前勞工市場依舊強勁，經濟溫和成長；就業成長一直穩固，失業率偏低。雖然家庭支出成長有所上升，但企業固定投資卻相當疲軟；且整體通貨膨脹與扣除食品與能源後的通膨均低於2%。而爲符合法定任務，委員會尋求促進最大就業與物價穩定，並基於全球發展對經濟展望的影響，及通貨膨脹壓力偏低，決議調降。但鮑爾亦表示，此次降息是爲了防範下行風險（insure against downside risks），而非象徵長期貨幣政策寬鬆循環的開端（but didn’t signal the start of a lengthy easing cycle）。對於此次降息一碼，市場形容爲「鷹式降息」。特別注意的是，面對未來經濟展望的不確定性，Fed在本月降息1碼後，未來仍將「採取適當行動」以延續經濟擴張。換言之，不排除年底前再降息一碼，以因應市場的變化。

全球不少央行早已降息因應

有道是，「春江水暖鴨先知」、「預防重於治療」。因面臨貿易戰及全球貿易成長下滑影響；其實自今年以來，全球已有十多個國家採取貨幣寬鬆政策；如歐洲央行(ECB)總裁德拉吉早暗示將祭出貨幣刺激政策，並於7月25日召開利率決策會議，至少「會維持當前或降低」三大基準利率水準至2020上半年。英國央行也釋出降息訊號，以因應脫歐而來的經濟風險。亞洲的南韓因第一季經濟成長大幅滑落，目前又受日韓貿易戰影響，經濟前景充滿疑慮；其央行已於7月18日將利率由1.75%下調至1.50%，爲3年來首次降息。其他如印度央行也於今年2月轉向寬鬆，澳洲央行分別於6、7月兩度降息，印尼也於7月降低存款準備率2碼。

臺灣央行會隨Fed降息步伐？

▲Fed宣佈降息消息一出，臺股開盤旋即大跌百點。（圖／記者張一中攝）

中國大陸第二季的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率爲6.2%，較首季減少0.2%，跌至27年來最低水準，顯示受貿易戰影響已浮現；但人行卻認爲，大陸當前的利率水準合適，物價走勢溫和，並不會跟隨美國的降息步伐。至於臺灣經濟成長同樣受貿易戰影響；繼主計處於5月底下修今年經濟成長率至2.19%、央行於6月中下調爲2.06%後；中華經濟研究院及中研院經濟所近日亦不約而同地下修年度經濟成長率爲2.06%及2.01%，全年GDP勉強「保 2」。在經濟預期衰退及貿易對手國南韓降息及韓元貶值下，央行是否會跟着降息？答案如同央行總裁楊金龍所言：「央行調降利率要考慮到有效性，有些國家當初跟進美國升息，現在又跟着美國降息，可是臺灣先前就沒升息」，無異暗示臺灣目前並無降息的必要性。

衆所周知，Fed決策舉足輕重，影響不容小覷。尤其這次在經濟沒有明顯威脅下，採取「預防性降息」的政策，的確係爲延續經濟榮景而預做的刺激性措施；再者，全球不少央行同步採取寬鬆政策，更是金融海嘯以來的少見現象。尤有進者，今年3月及5月接連出現長短期美債殖利率倒掛情形；尤其是5月29日，美國3個月與10年期公債的利差於盤中降至負12.3個基點，倒掛程度不僅超越3月創下的紀錄，更觸及全球金融海嘯時期的利差，一度引發經濟衰退的恐慌。甫結束的美中第12輪貿易談判提早結束，並無任何重大突破，意謂達成貿易協議路遙遙。上述跡象均預告大家，未來全球經濟成長下滑機率上升，股匯震盪必然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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