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尕謠》 帶觀衆看見不一樣的張尕慫
“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我也不會只買兩包紅蘭州。早知道村裡封了路口,我就應該多拉拉妹妹的手……”
藍天下,一張銀行卡撥弄着三絃,戴墨鏡的張尕慫穿着大棉襖,在自家院牆下放聲高歌。去年疫情期間,這首苦中作樂的《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和張尕慫的名字火遍網絡。視頻中,來自甘肅的張尕慫總是幽默快樂,展現着西北漢子獨特的爽朗瀟灑。
不久前,以張尕慫爲主角的紀錄片《黃河尕謠》上映。這部電影拍攝於2013年,在導演張楠的鏡頭裡,尚未顯達的張尕慫迷茫、困頓,是人們不熟悉的另一重模樣。
《黃河尕謠》是張楠的第一部長片,他與張尕慫的相識則是網絡時代裡一個小概率事件。2012年,有人爲張尕慫拍了一條短片並放在網上,恣肆的彈唱擊中了網線另一端同爲甘肅人的張楠,他給張尕慫打了電話。又過了半年多,張楠從原工作單位辭職,正式着手紀錄片的拍攝。
《黃河尕謠》的時間線選取在2013年至2016年,彼時的民謠歌手張尕慫並不得志,他奔走於各個城市的酒吧或live house之間,最忙時巡演過103個城市,被大家戲稱爲“民謠流竄犯”。那也正是歌唱類選秀節目方興未艾的幾年,張尕慫也參加過一檔,但結果不盡如人意。他甚至掏不出從上海到寧波的車票,口袋裡只剩60元錢。而圍繞着張尕慫,觀衆還可以看見更爲宏大的命題:民歌的日漸流失,夢想與現實、遠方與故土的撕扯……
不過,影片中的迷惘和疲憊,並不是張尕慫的全部,他不止一次對別人提及,“我一天中23個小時都是快樂的,而電影中呈現的是不快樂的那一個小時”。《黃河尕謠》這部片子,他看了不下十餘遍,回望曾經的自己,他打趣說,“我以前挺帥,挺有勇氣。那幾年裡,我心上沒事情,非常開心,只顧着演出、學習、結交朋友,有衝勁兒,哪裡都跑。”私下裡,張尕慫和張楠幾乎沒聊過電影的走向和內容,“我的目的是希望有個人來記錄,讓更多人知道我在做的這些‘小衆’的事情。”但後來站在導演的視角上,張尕慫也看到了“一些不自知的東西”。
生活的腳步始終向前,《黃河尕謠》已然在張尕慫心中翻篇,“自始至終,電影該怎麼剪、怎麼放映,都與我沒有關係。”影片上映前,張尕慫曾請老狼、龔琳娜、汪涵、黃覺等好友錄製VCR幫忙宣傳,爲這部拖延多年的作品盡了一份力,至於後續票房和排片如何,他知道左右不了,因此也不甚在意。
《黃河尕謠》臨近結尾的部分,張尕慫和來自寧夏的新婚妻子常樂在鏡頭中燦爛地笑着。2016年春天,張楠在大理桃溪谷最後一次拍攝張尕慫,那裡坐落着他的新家。兩個西北人選擇在大理定居的理由很簡單,是考慮到常樂的哮喘病。從《黃河尕謠》拍攝結束到去年意外走進大衆視野前,張尕慫的生活有一段鏡頭之外的“空白”。他有一條固定的線路:每年定期回老家採風學習,巡演,經營自己的小日子。“十幾年來都是這樣。”張尕慫說。要論值得一提的變化,大概就是婚後巡演的場次變少了。
被更多人關注後,張尕慫“還是一樣自由”。外界成倍增長的關注,並未攪動他心中的寧靜。“其實我也沒有‘紅’,什麼都不是。”張尕慫非常謙虛,“寫作、生活狀態都沒有變化,該貧窮還是貧窮,精神上依然富有。”張尕慫是一個物慾淡薄的人,一日三餐再來壺小酒足矣,“每天活在世上都很踏實,醒來都是美好的一天。”
在音樂創作上,張尕慫更是無拘無束的。去年夏天,他的新專輯《土潮》問世,西北民間音樂與藍調、電子等風格碰撞出奇妙的火花,鮑勃·迪倫的口琴手等國際知名音樂人紛紛加入。這是否得益於走紅帶來的光環?“我們之前就已經有過很多合作和嘗試。”張尕慫說,“我心裡沒有他們紅不紅的概念,能玩到一起就玩。我們是自動走到一起的,沒有人會在乎所謂的名氣。”本報記者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