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珠／大發戰爭財的自私自利世代《火線掏寶》

文／何瑞珠

▲David Packouz and Efraim Diveroli at the American Gun Range in Miami in 2006 （圖／翻攝自New York Post）

2008年這兩個吸大麻的軍火販被踢爆做假帳和違反禁運條款時，艾佛隆年僅22歲，大衛也不過25歲，但兩人已和美國國防部簽下近三億美金的軍火合約，準備從阿爾巴尼亞運冷戰時代的中國製槍械彈藥到阿富汗，『還沒來阿爾巴尼亞這個國家之前，我還真不知世上有這個國家呢。』聽來很白目的臺詞竟取材自真實人生。

艾弗隆14歲開始跟着叔叔從事網路軍火交易，16歲自行創業，19歲就賺進百萬美金，21歲簽下三億美金合約，22歲被踢爆詐騙美國國防部，纏訟加上如今服完四年刑期出獄後，今年他剛滿30歲。

他的特色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雖然講的話沒一句是真的，但只能說他是天生的影帝吧，演什麼像什麼，還能洞察人心，講出對方想聽的話，他就憑着各式話術闖入軍火買賣業，寫下自己的傳奇。

▲《火線掏寶》劇照（圖／華納影業提供）《火線掏寶》根據這對軍火販雙人組的真人真事故事改編，既然編導是拍過《醉後大丈夫》系列的陶德菲力普，他只會使得這原本就很荒謬的故事顯得更加離奇，電影中充滿各式搞笑金句，譬如演艾弗隆的喬納希爾會說，『我也反戰啊，但販賣軍火給美國政府並不是支持戰爭，只是賺錢而已。』仔細分析會發現這壓根是狡辯，販賣軍火沒有哪個面向能稱爲「反戰」，不過大衛當時也很想賺錢，因此他就自欺欺人地進入艾弗隆用謊言編織的軍火世界。

美國政府真這麼瞎？和毛頭小子籤三億美金的合約嗎？真的。因爲政府採購法就是最低價得標，這兩人拿超低成本的阿爾巴尼亞廢棄軍火庫來簽約，正規軍肯定在報價上拚不過。美國人知道這些軍火運到阿富汗和伊拉克會造成多少傷亡嗎？知道，但他們不是選擇吸大麻裝無知，就是選擇不去看也不想，只在乎自己能否住豪宅和買跑車。或許這部嘻笑怒罵的電影看來像在耍寶，但現實中的美國人和這對活寶軍火販相差無幾，遙遠的戰事和死亡沒人在乎。這兩個完全不懂中東政治或地理的詐騙販，能勇闖伊拉克嗎？從約旦邊境開車到巴格達要經過哪？兩人沒問，這電影就是要凸顯兩人的天兵特質。美國政府在伊拉克花了兩兆美金的軍事費用後，大部分的美國人仍對伊拉克一無所知。他們闖過「死亡三角」後才知道危險，約旦的11歲翻譯也是一絕。換言之，這部片在原本已經很荒謬的情境中妝點更多黑色幽默，這些喜劇效果讓觀衆看到美國人的無知，但因爲不是當頭棒喝，也不致於讓美國人尷尬到看不下去。

當然如果觀衆先知道布希和錢尼的其人其事或許更能理解電影中的嘲諷梗，譬如錢尼其實當過片中提到的搶標巨頭之一哈利伯頓(Halliburton)的執行長，錢尼夫人曾在另一家武器巨頭洛克希德馬丁任職過，布希家族也同樣從石油和軍火業發跡，因此不管是假裝攻打塔利班的阿富汗戰爭或假裝剷除海珊暴政的伊拉克戰爭，根本就是讓布希錢尼雙人組合法撈錢的好機會，雖然這電影並未深入探討美國政府的軍事採購，只點到爲止，但大發戰爭財的只有電影描述的呼麻猶太少年組嗎？他們自稱只能賺到大公司不要的碎屑，如果碎屑的價值就是數百萬美金，那能搶到大規模訂單的洛克希德馬丁和哈利伯頓不就賺翻了。

▲《火線掏寶》海報（圖／華納影業提供）

要如何拍一部電影反思戰爭的腐敗、政府的官僚與美國帝國主義對第三世界的蹂躪？或只是單純描繪槍枝過度氾濫？這些題材當然也能拍成嚴肅紀錄片，可那會有多少人想看呢？因此陶德菲力普，把這部凸顯戰爭的荒謬和美國政府大烏龍的電影拍成搞笑喜劇，他當然忽略了戰爭的殘酷面，但不拍成嘲諷喜劇會有人看嗎？

至於這對火線活寶雙人組其實就是自私自利且完全不管別人死活的美國年輕世代，只要能賺錢就行了，他們壓根不管自己會把世界搞多亂，反正他們不賣軍火也會有別人要賣啊。電影劇本是根據滾石雜誌記者寫的版本改編，當時艾弗隆還在坐牢，目前真實的艾佛隆正和華納電影公司槓上，因爲他自己也出了本書，也簽了電影約，他繼續爲自己的利益奮戰。他宣稱他的版本纔是真實的，但他何時在乎過真相與正義？他只在乎錢。

▲Efraim Diveroli（翻攝自 Efraim Diveroli的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