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看世界》臺灣問題終結的開始（譚青山）

（圖／路透、總統府提供）

裴洛西訪臺，似乎完成了其本人一個華麗的政治轉身，不僅傲視了北京的激烈反對，也對其總統的暗示視之不顧。作爲多數黨衆議院議長，美國政府的第三號權力人物，儘管此次出訪並不代表美國議會，更不代表美國行政當局，卻象徵性的突破了以往最高美國官員訪臺的紀錄。激起了中國政府的強烈反應，對已經處於低點的中國關係再次雪上加霜。

不少人認爲裴洛西的訪臺，是拜登政府蓄意要改變臺海現狀導致的。如果拜登政府想要阻攔，是完全可以讓裴洛西訪臺之旅不能成行。此觀點雖有一定道理，倒不是因爲拜登可以以總統的身份對衆議院議長下命令，或是以黨紀罰之。但畢竟裴洛西是執政的民主黨人，可以通過執政黨內部溝通，說服，很多立法就是通過黨內協調而產生的。但是，如此作爲，拜登需要花出很多的政治資本，來說服裴洛西。包括今後對黨內自由派主張的讓步，和自己在今後選舉中可能要付出的代價。當然，他也可以以危害國家安全利益爲由，將裴洛西告上法庭，讓司法部門來裁決行政與國會的爭議。但在拜登政府對裴洛西訪臺可能會造成的後果進行一番評估後，拜登認爲阻止裴洛西訪臺，得不償失；而且，中國政府的反應不會超出拜登所認爲的「失控」範圍。畢竟，臺灣問題在中美關係中，一步步演變發展至今，也沒有失控過。這次由議長訪臺所導致的事態，也應可以得到管控。

可以說，拜登作爲一個資深的政客和國會議員，對臺灣問題在中美建交以後兩國關係發展中的演繹是清楚至極。他是歷屆美國政府對臺政策制定和演變的經歷者，見證人，和政策制定者。實際上，自中美建交，美國國會通過「臺灣關係法」以來，美國的對臺政策就一直在演變，對臺灣關係一直在升級。臺灣問題在中美關係中，有兩個最忌諱的問題，那就是軍售和美臺官方關係。而就是在這兩個領域裡，美國政策像蠶食一樣，一步步突破，發展至今。比如，1979年通過的「臺灣關係法」規定了對臺軍售，導致了保守的雷根政府1982年對臺軍售危機，最後該危機是以中美兩國政府達成八一七對臺軍售聯合公報而終止，美國政府保證不尋求長期對臺軍售，今後對臺銷售的軍備武器在質量和數量都不會超過以往，並在今後逐步減少直到最終停止軍售。然而，1992年布什政府打破了美國對臺軍售的限制，將更先進的F-16飛機賣給臺灣，而且數量驚人。在此以後，各屆美國政府都對臺灣出售了不受限制的大量武器裝備，尤其是歐巴馬和川普政府對臺軍售總額都超過了百億美元。

另外，「臺灣關係法」規定美臺關係爲非官方關係，美國政府不與臺灣發生官方往來。這一政策也在不斷演變和突破。伊始最爲引人注目的是1997年美國衆議院議長金瑞契訪臺，金瑞契是在先訪問北京之後，做出不直接從北京飛往臺北的承諾後，先飛東京，再飛到臺北。毫無疑問，這次金瑞契作爲美國政府第三號人物訪臺的官方性質，打破了以往美國只有個別議員訪臺的先例。而到了川普政府時期，美臺官方關係又提升了一個臺階。2020年，川普政府的美國衛生部長阿扎和國務院副國務卿克拉奇，以及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惠勒相繼出訪臺灣，頗有發展美臺官方關係的用意。

雖然說美國政府對臺軍售已成爲常態，中國政府也隨着軍力的增強，不再對美國軍售當一回事，大多反應是口頭抗議，或是有選擇的對美國軍工企業實施制裁。但是，北京還是對美國與臺灣發展官方關係極其敏感，時刻保持高度戒備和警惕。即使是在自己軍力還很弱的情況下，也斷然採取行動，公示態度。1958年金門炮戰，大陸雖然打的是國民黨軍隊，但實際上是要告訴美國，不要捲入臺灣事務太深。1995年爲了防止臺灣當局進一步發展與美國的關係，大陸以發射飛彈作爲迴應。當然，這兩次臺海危機，北京都是以警告爲主，適可而止，沒有讓危機進一步加深。有了對臺軍售的經驗和兩次臺海危機的平安化解，拜登政府對這一次裴洛西訪臺以及由訪臺引起的連環反應，還是以以往的經驗加以應對，採取大事化小的態度，以解危機。

問題是華盛頓對這次裴洛西訪臺引起的後果的嚴重性遠遠缺乏充分的認識，還是想像以前一樣，以對臺戰略模糊來化解北京的憤怒。時過境遷，北京這次的反應，遠遠超過其以前所作出的反應。應該說北京此次通過環臺灣島軍演，開啓了終結臺灣問題的軍事進程。

這一問題終結的開啓，意味着北京對美國對臺政策在歷史上忍辱負重的終結。如果說以前的忍讓，是國力和軍力所致，那麼北京認爲如今的中國可以不必如此。畢竟，戰狼外交已經證明了這點。當然，更重要的是北京對美國政府在臺灣問題上的最終判斷，恐怕也是北京開啓解決臺灣問題的主要因素。那就是不管美國對臺灣是戰略模糊還是清晰，都不會成爲對北京今後解決臺灣問題的主要障礙。所謂的中美臺三角關係，今後不會再更多的顧忌美國因素。主要將是北京與臺北的較量。此次北京軍演，不僅是環島包圍，而且跨過了當年美國劃定的臺海中線，否定了這一中線在美中臺關係中的實際意義。與其說是對臺灣施加壓力，還不如說是蔑視美國今後在臺海的存在的重要性。畢竟，中國很有一部分人對美國學者多次沙盤軍事推演表明美國保護不了臺灣的結果深信不疑。（作者爲美國俄亥俄克里夫蘭州立大學政治學系名譽教授）

（本文來源《海外看世界》，授權中時新聞網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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