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不斷上漲的房價正給大陸帶來嚴重後果（韓和元）

大陸房市房價越來越高，這讓年輕人離擁有自己的家的夢想越來越遠。(中新社資料照片)

近期，中國大陸的樓市調控政策，可謂紛至沓來。據不完全統計，2021年以來，樓市調控政策已超150次。而調控政策的頻繁出臺，顯然與高層的認知和判斷，有着莫大關係。早於3月2日，在中國國務院新聞辦新聞發佈會上，央行黨委書記、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就曾指出：「很多人買房子不是爲了居住，而是爲了投資或者投機，這是很危險的。此前，郭樹清就曾表示，房地產是現階段中國金融風險最大的「灰犀牛」。

對於郭樹清的判斷，我深表認同。近年來，我一直在強調，目前的房地產泡沫問題，已經儼然是大陸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最大隱患。房地產泡沫可能引發經濟危機這一點，已得到了人們足夠的重視。但問題在於，房地產泡沫所引致的危機，顯然遠不止於此。

2018年4月，經濟學者樊綱在CCTV2《大講堂》電視節目裡，迴應現場觀衆提問時提出了一個「六個錢包論」。簡言之就是，在高房價下，當前的普通市民，要想買房，單購房的首付，就需掏空整個家族男女雙方祖孫三代人六個錢包。這種現實，首先意味着的是，對消費的擠出。消費行爲又可分爲：生存型消費、發展型消費和享受型消費三種類型。目前，大陸經濟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國內消費的不足。而消費的不足又主要集中於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的不足——設想，一個家族六個家庭的錢，都拿去湊房子的首付，去支付鉅額的月供了。那麼，這時這六個家庭，除了生存型消費外，還有多少收入可供他們去做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而這顯然不利於大陸經濟的內循環。

除對消費有明顯的擠出效應外，高房價對創業也同樣有着明顯的擠出效應。事實上，年輕人總是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他們總是擁有不受束縛的想像力，和解決問題的新奇思路。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就曾將年輕人定爲主角，其用意就是旨在於推動世界各地的年輕人發現自己的創造力，推動社會發展。但正如我們前面所論的，一套住房的首付，動輒幾十上百萬，而這筆資金完全可支持幾個年輕人，帶上他們的激情，走上創業之路。可惜的是，他們的創業資金，就這樣被房子的首付款和以後沒完沒了的月供凍結了。

此外，水漲船高，房價高企的必然是經營主體的地租成本的上漲。經濟學亞聖李嘉圖早就說過，促進生產力發展就需增加資本積累，其源泉來自純收入。而妨礙資本積累的原因，在於將純收入用在了非生成性消費，如地租（當然還有賦稅）上。很多經營主體都在爲房東打工，這些經營主體無資本的積累，那麼他們又當如何去擴大社會的投資和再生產呢？

更爲重要的是，高房價所引致的房地產泡沫，對於扭曲人們的價值觀，更不容忽視。因爲於一國而言，其傷害程度遠比對消費和創業的擠出大得多。且這種改變，將會是永久的——一套房，一年裡漲個幾百萬，漲個百分之七八十，是完全可能的。工作再辛苦努力，不如買套房，已經成爲當下很多大陸居民的內心寫照。事實上，對於企業也是如此——如果金融收益大大超出主業收益，誰還會認真地去對待研發等正常的經營活動呢？如此一來，就自然地出現了令人憂心的一幕：在微觀經濟層面上，企業過度金融化，即非金融企業增加金融資產投資，而減少生產性投資的現象，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脫實向虛。

此外，因高房價所造成的生育意願的下滑，對於一國的傷害更不容忽視。據《中國人口報告2020》顯示，大陸既面臨人口總量即將見頂、遠期將急劇萎縮的總量危機，也面臨人口少子化老齡化日益加劇的結構性危機。在當前，如何有效的提高國民的生育意願，就顯得尤爲重要。但遺憾的是，高房價卻成了抑制生育意願的重要因素。

中國人民大學的葛玉好研究員，基於2014年大陸家庭追蹤調查數據，研究了房價對家庭生育決策的影響。研究發現：1、房價對生育孩子的概率有顯著負影響，房價每上漲1000元人民幣，生育一孩的概率將降低1.8％-2.9％，生育二孩的概率將降低2.4％-8.8％；2、房價推遲了女性的初次生育年齡，房價每上漲1000元人民幣，初次生育年齡將提高0.14-0.26年；3、房價上漲對生育決策的影響理論上存在擠出效應。文章的結論表明，大陸生育率下降與房價上漲有着一定的相關性。以至於有受訪者認爲「高房價已然是最好的避孕藥」。

（作者爲廣東省生產力學會副會長，廣州大學南方治理研究院特聘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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