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文專欄》大法官度假 國會改革案放行李了嗎？

國會改革法案釋憲，憲法法庭8月6日進行辯論。（郭吉銓攝）

憲法法庭網站行事曆自8月19日起沒有排定任何評議，大法官諸位似悄然暑假去。不禁想起電影《讓子彈飛》臺詞：「你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驚喜。」

細究往年傳統，大法官每年8月休會約1個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更享有3個月的休會期。然當前國會改革案與死刑存廢案懸而未決，尤其前者審理期程緊迫，令筆者憂心。

大法官們當前不合時宜休假，與作成113年憲裁字第1號暫時處分裁定，並召開言詞辯論之捨我其誰態度，大相逕庭。

一、審理期程緊迫，大法官卻休假？

回顧時間軸：6月26日，憲法法庭受理聲請案；7月19日，作出暫時處分凍結部分修法；8月6日，舉行言詞辯論。按《憲法訴訟法》第26條，憲法法庭應於言詞辯論終結後3個月內宣示判決。然而，距10月31日7位大法官卸任僅剩不足2個月。

筆者曾在《良制欲速不達 再籲大法官延期審理》、《大法官請停看聽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等文中，呼籲大法官延期審理，待新任大法官上任後更新審判。可惜，此諫言如今已如明日黃花。8月30日，總統公佈新任7名大法官提名人選；司法院長提名人是本案言詞辯論聲請方推薦鑑定人，主張國會改革法案違憲，副院長則是賴總統競選主委；甚有民進黨仲裁委員也被提名。賴總統欲使裁判和球員皆自家人之心昭然若揭，難期彼等人選上任後能超越黨派，履行憲法獨立審判之責。筆者認爲，除較無爭議的最高行政法院王碧芳法官，其餘人選恐難獲立法院青睞。賴總統勢必重提人選，但剩餘8位現任大法官加王碧芳準大法官進行更新審理，結果恐與現況無異。附言之，賴總統欲效仿蔡總統，行政立法司法皆由民進黨一把抓。然在民進黨國會少數下，仍提名色彩濃厚人選，除了有辱被提名人外，更像刻意送立法院否決，營造在野黨阻擋大法官人事印象，有失元首高度，令人失望。

二、大法官休假，是胸有成竹還是早有定見？

今延遲審理已不實際，現15名大法官任重道遠。休假卻壓縮本就緊迫的審理期程，動機不得而知，筆者認爲有三種可能：其一，大法官們已心有成見，無需討論即可判決。若然，「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難辭其咎。大法官乃國之干城，倘憑個人政治立場斷言，何以服衆？賴總統日前言「不接受大法官會議解釋，青鳥也會飛出來」，此番言論爲大法官增添政治壓力。大法官們在審理過程中，應不受干擾，以彰顯司法獨立。

其二，大法官們認爲本案事實及法律爭議已然明確，對15位「法學泰斗」易如反掌。然此案涉及憲政權力平衡，三言兩語可說清？一旦判決作出，將影響民主法治數十年，豈能掉以輕心？其三，大法官們正於休會期間潛心研究本案。筆者期盼他們收假後，以周全視角和深入論證，寫成膾炙人口判決。這無疑最理想，也是筆者對大法官們的期望。

三、大法官審慎行事，莫負人民所託。

魯迅曾說：「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大法官們正踏在前人智慧，肩負延續與創新重任。憲法時刻，更應勤勉不懈，而非固步自封。

鑑於案件時間緊迫性，筆者呼籲大法官們提前收假。待秋風送爽，大法官們復工之時，將順應民進黨的意願，判決修法內容違憲，讓國會改革功虧一簣？還是如筆者在《大法官的智慧：司法謙抑追求良制》中所呼籲，採司法謙抑態度，以合憲性解釋爲先？後者不僅促「法制到法治」，更讓民主鳥兒飛出權力之籠，爲中華民國臺灣地區良制開創新局。讓子彈飛一會。（作者爲法庭之友、超國界法律問題教授、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