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室‧報‧告-臺灣GDP果實 一兆元分給外國人

已上市的半導體企業裡,外資持股超出40%的家數逾十家,每年外資拿到龐大的股利股息,相對近年國外要素所得支出佔營業盈餘比重超過1成,臺灣經濟成長果實,國人看的到,吃不到的比例愈來愈高。圖/本報資料照片

三年前我們每人GDP超過3萬美元,消息傳出,大家並沒有感到高興,因爲現實的薪資成長連通膨率都追不上,其他還有什麼好講的,儘管許多指標東創一個新高,西創一個紀錄,多數人是沒有感覺的,而且愈來愈沒感覺。

何以如此?因爲GDP的果實分配給上班族的比例愈來愈低,分配到外商手中愈來愈高,舉個例子,2022年受僱人員報酬佔GDP降至43%,比起1990年代的50%,少了許多。相反的,分配到營業盈餘的比率則扶搖直上,過去我們看了GDP分配面統計,大多知道這個變化,都認爲錢都跑到老闆、資本家的口袋裡了。

這樣的認知不能說錯,但是故事還沒講完,故事應該往下講,到底是分配給哪些老闆、哪些資本家?可惜的是,GDP分配面統計到此爲止,看不出營業盈餘的細項,然而,如果我們看另一張「對外經常收支統計」,故事便可以往下講了,故事是這樣的,這營業盈餘裡,外商、外資分享的比率愈來愈高了,去年首度超過新臺幣1兆元,任何人看到這數字,都會爲之一驚。

■科技業帶領檯股衝鋒,

外資跟着賺大錢

依主計總處初步統計,2023年的「國外要素所得支出」已達1.13兆元,這裡的國外要素所得支出,是指外國人提供勞動,資本,我們所給予的報酬,提供勞動獲得工資,提供資本獲得股利股息。

事實上,支付勞動報酬的比例很小(外勞屬常住居民,支付給他們的報酬不列入這裡,這裡只有短期來臺的外籍工作者),國外要素所得支出幾乎全是付給外國資本的報酬,那麼,何以支付給外國資本的報酬會成長這麼快?因爲近年外資大舉進軍臺灣股市,這些年上市公司的外資持股比率愈來愈高,隨着這些上市公司賺錢,外資分享的果實自然是愈來愈多。

依我國證交所近日統計,已上市的半導體企業裡,外資持股逾50%的就有七家,持股40~49%的也有七家,其中臺積電的外資持股比率更高達74%,臺灣現今最有競爭力,獲利最多的就屬半導體業,而外資不論是以直接投資方式持股,或是循資本市場交易取得股票,最終都能獲得股利股息,而使得我們的GDP果實大量流至國外。

■國外要素所得支出佔營業

盈餘的比重,將逼近14%

觀察2000~2023年的統計,隨着外資大舉進軍臺股,國外要素所得支出出現很大的變化,2000年1,459億元,2020年5,655億元,2022年8,479億元,2023年已升至1兆1,356億元,相當於2000年的7.78倍,成長速度驚人。

國外要素所得支出佔營業盈餘的比重,2010年只有6.3%,2022年已達10.9%,2023年的統計還沒有出來,我們姑且假設營業盈餘佔比和前一年相同,則國外要素所得支出佔營業盈餘比重將升至14%,這自然是歷年新高,用白話文說,就是我們經濟成長果實,看的到,吃不到的比例愈來愈高。

我們以舉國之力投入水、電、環境及人力所創造的GDP果實,最後國人享有這麼少,外資享有這麼多,這雖是外資眼光獨到,但自家的成長果實看得到、吃不到,何嘗不是一種遺憾,這也是GDP這個數字讓大家愈來愈無感的原因。

近月臺灣股市升破2萬點,股市交易熱絡,今年臺灣經濟果如各方預測的這麼好,則外資所享有的臺灣GDP果實還要再更上層樓,而國人看的到、吃不到的情況則會更嚴重。

■分配面統計應更多元、更即時,有助於國人瞭解GDP

由以上統計抽絲剝繭,我們應該對GDP分配有新一層的認識,以前我們沒有把外商、外資考量進來,只能就國內勞工、資本家分配的變化進行解釋,但是納入外商、外資之後,發現在影響臺灣所得分配這件事上,外資所扮演的角色愈來愈關鍵,這也是日後探討GDP分配、家庭所得分配時必須納入的重要變數。

國民所得這個龐大的統計體系,分配面的資料是最薄弱的,生產面及支出面每季都有統計,獨獨分配面仍只有年資料而無季資料,而且今年的資料要等明年11月才發佈,時間也落後也太久了。分配面的資料取得不易應是重要原因,然而,隨着經濟社會的變化,所得分配愈來愈受關注,負責GDP編制的主計總處仍應設法克服這些困難,以讓分配面日後也可以看到季資料及更多元的統計,有了這些數字,我們也許可以更加了解GDP,也可以拉近GDP和民衆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