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報│影│評-《我,19歲》
《我,19歲》描述一名19歲的舞蹈學生小鬱,嚮往出國深造,另一名19歲大提琴手宋巳州,則在父親深切期盼與嚴厲管教下,讓他的音樂之路痛苦不堪。小鬱無意間聽到了宋巳州的作品,很有感覺,希望採用作爲她舞蹈的伴奏,兩人也因此展開一段似有若無的純純的愛。
《我,19歲》儘管有焦雄屏、王童、廖慶鬆等臺灣電影重量級人物坐鎮監製,各項技術部門更大有來頭,請到臺北越界總監張曉雄擔任舞蹈編排並親自小秀身手,由曾獲金馬獎的李欣芸打造配樂,還有動畫導演史明輝擔任特效指導,讓這部新銳導演鄭乃方的首部長片,在技術層面上呈現出並沒有太多可以挑剔的整齊水平。然而相形之下,劇本與演員的薄弱卻也更加刺眼,而劇本與演員,畢竟纔是一部劇情片最重要的靈魂。
★劇本薄弱 似曾相識
《我,19歲》的故事充滿許多讓人似曾相識的鋪陳設計,不時散發出偶像劇、韓劇或其他國片的色彩,然而儘管明顯缺乏創意,這卻並不是該片最嚴重的問題。由張捷與新人李路加所飾演的男女主角,不僅從相識、交往到彼此在舞蹈、音樂上的合作,都牽強僵硬到莫名其妙的程度,兩人之間更幾乎毫無化學作用可言。李路加作爲一個完全的銀幕新人,能夠被選中挑此大梁令人驚訝。從少年就已出道且向來以獨特氣質見長的張捷,也以這部作品正式進入撞牆期,他在經過青春期後外型改變,不復少年時期的細緻憂鬱,好不容易以《九降風》穩住的演出水平,如今卻因這部片而幾乎糟蹋殆盡。
《我,19歲》的劇情大量倚重音樂作爲感情觸媒,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周杰倫自編自導自演的《不能說的秘密》,然而周杰倫基於自己對音樂的素養,反而更清楚不能將音樂的力量過於神化,若真要利用音樂作文章,就必須真的秀出讓人心服口服的水平。《我,19歲》卻在這方面全靠一廂情願的想像支撐:女主角小鬱被舞蹈老師認爲跳舞只懂技巧毫無感情,卻因無意間聽到對面房子裡隔着遙遠距離傳來幾個音節的大提琴演奏,就大受觸動而決定一探究竟,並立即要求對方爲自己的演出擔任伴奏。
★簡化設計 陳腔濫調
光是以上這個男女主角相識的起源,就已足夠讓人瞠目結舌。接下來男主角宋巳州的迴應也不遑多讓,他原本對這莫名其妙的女孩心懷疑慮,卻又莫名產生好奇與好感,而在看到女孩在草原上聽着他的音樂翩然起舞后,決定打破他因心結而長年封閉的心靈,將自己並不願面對的昔日重要作品出借給對方。如果音樂與舞蹈真的如此輕易就可一拍即合,並讓兩個截然不同世界裡的人走向彼此,臺灣應該早就滿街充斥隨時可以登臺合作演出的藝術跨界佳偶。
老將高捷飾演張捷片中的父親與經紀人,固然讓整體演出稍微多了些令人安心的份量,但高捷去年纔剛在張作驥的《爸,你好嗎?》中,以父親的角色感人至深賺人熱淚,如今同樣飾演父親,卻只有前段千篇一律地對兒子管教施壓寄予厚望,以及片尾得知內情後急轉直下判若兩人的兩種演出。高捷的淚水固然依然動人,卻因陳腔濫調的簡化設計而變得淺薄廉價,這對一個好演員來說,是很令人心疼的浪費。黃國倫飾演貝多芬造型的音樂老師,則因酷似他戲外獨特搞笑頻率的本色演出,而帶來些許雖然突兀但較無包袱的輕鬆時刻。
對於擅長小格局文藝片的臺灣電影來說,青春校園電影向來應是強項,但在這樣的「傳統」之下,《我,19歲》的水平落差格外讓人驚訝,因爲甚至許多金穗獎短片對於類似題材的處理,都可以達到更爲複雜深刻的層次。《我,19歲》因此更像是個有校外大咖助陣的學校園遊會,儘管名字亮出來不乏驚喜,卻難掩整體來說幼稚兒戲的膚淺層次。片尾舞蹈老師張曉雄的短短一段舞蹈練習光芒四射,卻只是更令人尷尬地凸顯了學生的不求上進與毫無才氣,也讓主角在專業學習上薄弱的堅持,更加讓人難以認同。
年輕人嘗試創作,照理應從自己最熟悉的題材着手,要拍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校園故事,還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但事實上從8年前易智言的《藍色大門》之後,至今再也沒有任何臺灣的校園愛情電影能夠超越那部片的成就。這究竟是臺灣年輕世代成長過程中的哪些環節出了問題?《我,19歲》就像它的片名一樣,除了交代了年歲的記號以外,其實並沒有帶給我們太多這個年紀令人感同身受的喜樂與苦澀,空餘看似美麗但無靈魂的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