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在美國精準天氣預報成生意 市場規模60億美元
（原標題：The Real Cloud Wars: The $6 Billion Battle Over The Future Of Weather Forecasting）
作者 | 樂邦
出品 | 本站科技《知否》欄目組（公衆號：tech_163）
美國正在上演一場真正的雲戰爭：圍繞天氣預報未來的60億美元戰爭。更廉價的處理能力、雲計算、大幅提升的人工智能以及低成本傳感器的大量涌現，爲一批雄心勃勃的初創企業打開了這個領域，也幫助它們吸引了數億美元的投資。投資者們相信，在創新性的新商業模式面前，現有的領先企業顯得不堪一擊。
“讓人討厭的。”這是AccuWeather首席執行官喬爾·邁爾斯(Joel Myers)對紐約市母親節當天天氣的專業看法。那天，雨不停地傾盆而下，氣溫降到了5攝氏度左右。在第50街和第3大道的交匯處，他向位於賓夕法尼亞州州立大學的公司總部發送了一條短信，建議員工在當天的紐約天氣預報中使用這個詞。“我一直在尋找方法讓我們溝通的信息變得更好、更準確。”他說。
喬爾現年79歲，身體結實，一頭棕色的頭髮，他經營着美國曆史最悠久的獨立私營氣象預報公司。1962年，他在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攻讀氣象學碩士學位時創立了該公司。他的第一個客戶是當地的一家天然氣公司，它付給他150美元，讓他預測三個月的冬季天氣，以便它提前爲家庭供暖需求做計劃。
今天，AccuWeather的年收入保守估計超過1億美元。它的客戶包括全國數百家電視臺和廣播電臺，以及《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和《今日美國》等主要印刷媒體。超過1000家公司組織依據Accuweather的私營天氣預報來提高業務利潤，顯而易見的客戶包括鐵路運營商和像Six Flags那樣的遊樂園，不那麼明顯的客戶則包括克萊姆森大學的校園警察局和星巴克。
AccuWeather
總而言之，這項業務的價值可能高達9億美元，喬爾擁有其中一半以上的股份，其餘股份由公司高管和員工分享，其中包括他最小的弟弟、首席運營官埃文·邁爾斯(Evan Myers)。喬爾的另一個弟弟巴里(Barry)在今年1月之前一直擔任AccuWeather的首席執行官。在2017年被美國總統特朗普任命爲2019年預算達54億美元的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的負責人以後，他最近以16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了自己的少量股份。
幾十年來，私營天氣預報一直是一個日子過得頗爲舒服的行業。在美國，該行業佔據主導地位的是AccuWeather、The Weather Company(The Weather Channel於1982年成立，2016年由IBM在23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以及DTN（專注於工業關注的問題，2017年被一家瑞士控股公司以9億美元的價格買下）。
但現在，一場宏觀趨勢的完美風暴——更廉價的處理能力、雲計算、大幅提升的人工智能以及低成本傳感器的大量涌現——爲一批雄心勃勃的初創企業打開了這個領域。總的來說，它們已經從投資者那裡籌集了數億美元，投資者們相信，在創新性的新商業模式面前，現有的領先企業顯得不堪一擊。
它們正在爭奪一塊不斷擴大的大蛋糕。最近的數據不好獲得，但據沃頓商學院2013年的一篇文章估計，氣候和天氣公司的總收入約爲30億美元，該行業的總規模約爲60億美元。美國國家氣象局2017年的一份報告預測，該行業的規模可能將會擴大4倍。
Baron Services企業解決方案主管格倫·丹尼(Glen Denny)表示，“每次我們的經營出現好轉，就會有不同的市場被打開。”這家已成立29年的公司位於阿拉巴馬州亨茨維爾，致力於生產價值100萬美元的多普勒雷達設備。它一直在提升它的定製天氣預報業務。
天氣預報潛在的應用幾乎是無窮無盡的。以全美運動汽車比賽協會(Nascar)爲例，如果下雨，比賽就會暫停。最近在密歇根州國際高速公路舉行的一場比賽中，雪佛蘭車手奧斯汀·狄龍(Austin Dillon)跳過了一次進站維護機會，在一場傾盆大雨縮短了比賽時間後，他獲得了第一名。他有什麼秘密武器呢？來自IBM的一個私人預報在比賽期間提醒他可能會有降水。雪佛蘭納斯卡競賽集團的經理帕特·蘇伊(Pat Suhy)透露，“我們獲得的是賽道上四分之一英里內的逐道天氣預報。”該集團每年爲這項天氣預報訂閱服務支付逾10萬美元。
一場宏觀趨勢的完美風暴——更廉價的處理能力、雲計算、大幅提升的人工智能以及低成本傳感器的大量涌現——已經幫助初創公司從投資者那裡籌集了數億美元，投資者們相信，在創新性的新商業模式面前，現有的領先企業顯得不堪一擊。
客戶從事的與天氣息息相關的業務規模越大，天氣預報的影響力越大。明尼阿波利斯公用事業公司Xcel Energy的年銷售額爲115億美元，擁有着一個大型風力發電部門。該公司利用總部位於科羅拉多州博爾德的Global Weather Corporation的私營天氣預報，在過去七年裡爲客戶節省了6000多萬美元的燃料成本。
每傢俬營天氣預報公司都從美國國家氣象局免費提供的信息開始着手，然後大多數人都添加了自己的數據源，這些數據源是利用安裝在從航海無人機到風力渦輪機等各種設備上的廉價傳感器來收集數據。然後，這些數據被輸入到定製算法和天氣模型中，這些算法和模型往往得到了快速發展的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技術的支持。
49歲的埃裡克·弗洛赫（Eric Floehr）是位於俄亥俄州都柏林的ForecastWatch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他被認爲是天氣預報領域的J.D. Power（權威汽車質量調研機構）。在他看來，“如今不僅容易越來越快速地收集大量的數據，容易基於那些數據運行模型，也容易迅速傳播運算得出的結果。實驗變多了。”
三家後起之秀
在衆多與天氣相關的初創企業中，有三家脫穎而出，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籌得的資金規模；它們收集、評估和銷售天氣數據的創新方式；以及它們的雄心壯志。
最大膽無畏的可能要數2012年由42歲的理查德·詹金斯(Richard Jenkins)創建的Saildrone，它位於加州阿拉米達。詹金斯是一名機械工程師和水手，出生在英國，父母是澳大利亞人。早年，他在南安普敦附近的一處英國鄉間別墅和祖父的澳大利亞農場之間來回奔波。
在倫敦帝國理工學院學習工程學之前，他曾在開放水域上待過一年，曾在意大利大亨詹尼·阿涅利(Gianni Agnelli)擁有的一艘遊艇上擔任船員。攻讀學位兩年後，詹金斯開始製造一種名爲“快艇車”(land yacht)的奇妙裝置，它有一個管狀碳纖維駕駛艙和三個賽車車輪，頂部有一個40英尺(約9米)長的風帆。2009年3月，他以每小時126.2英里的速度穿越莫哈韋沙漠的一個乾涸湖泊，創造了風力發電速度的世界紀錄。
那次經歷孕育了一個想法，即創造出一支由遠洋機器人組成的艦隊，機器人的設計類似於他的快艇車。他組建研究項目Saildrone，生產一支由23英尺長、15英尺高的無人駕駛船舶組成的艦隊，每艘船最多配備20個氣象和海洋傳感器。他說，起初他的想法是收集有關海洋酸化、溫度和鹽度的數據，並將其用於“更大的用途”。他的首批客戶是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和美國宇航局等政府機構。
到2017年，詹金斯意識到，Saildrone的機器人在收集一組獨特而強大的數據集，這些數據集或許可被用於提供更好的天氣預報。畢竟，大多數天氣是在海洋上形成的，那裡很少有氣象站能觀測到。儘管Saildrone只部署了25個機器人，但他表示，Saildrone已經在向運動隊、保險公司和對衝基金銷售天氣預報服務。
六家以上投資者正在爲這家公司提供90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其中包括谷歌前首席執行長施密特(Eric Schmidt)運營的基金會。Pitchbook對Saildrone的估值爲2.6億美元。它的員工總數爲100人，而且還在增長。今年1月，該公司推出了一款免費的天氣應用，並計劃從6月25日開始對高級版本收費。廉價的算力使得Saildrone能夠快速測試強大的天氣模型。而讓它一躍成爲AccuWeather及其同類公司的一個新的挑戰者的是，其龐大的傳感器數據寶庫。“我們擁有一個他們沒有的獨特數據源。”詹金斯指出。
其他的初創公司利用天氣數據，並在預測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業務拓展。Jupiter Intelligence已成立兩年，總部位於加利福尼亞州聖馬特奧(San Mateo)，在紐約和科羅拉多州博爾德(Boulder)設有辦事處。該公司將氣象數據與一個地區的環境和地形信息結合起來，進而提供“氣候風險評估”。它提供兩種服務，一種是1小時至5天的短期預測，另一種是對未來50年的長期預測。
Jupiter Intelligence
Jupiter希望，休斯頓和洛杉磯等爲颶風、洪水和火災做規劃的大城市最終能成爲它的客戶，但從短期來看，受惡劣天氣影響的企業似乎更有銷路。任何一家在低窪地區擁有倉庫的公司都想知道，海平面上升可能會導致多少平方英尺的損失，以及這種損失可能在什麼時候發生。該公司的保險公司也想知道這些。澳大利亞大型保險公司QBE和保險投資公司Nephila已經是Jupiter的客戶。這兩家公司還是Jupiter的投資者，後者獲得了3300萬美元的投資。
57歲的Jupiter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裡奇·索爾金（Rich Sorkin）表示，“IBM和AccuWeather是預測天氣，我們則預測天氣的影響。”Jupiter爲新客戶提供試行服務的費用爲20萬至50萬美元。每年的訂閱費用在100萬美元以上。他說，目前公司的收入只有幾百萬美元，但他預計2019年的收入將是這個數字的10倍。
索金畢業於耶魯大學，擁有斯坦福大學的MBA學位，在職業生涯之初從事管理諮詢。他曾管理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首家取得成功的創業公司Zip2，該在線城市指南開發商最終在1999年以3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康柏（Compaq）。2008年，他首次嘗試創辦一家向企業出售天氣預報服務的初創公司。他的想法是，採用公開可用的氣象模型，用計算能力對其進行改進，並向能源大宗商品交易商出售30天的預測。但它的預測並不比競爭對手的好。他只爲Zeus Analytics公司籌集了100萬美元，該公司於2011年關門倒閉。
大多數天氣是在海洋上形成的，那裡很少有氣象站能觀測到。aildrone正在部署一支配備氣象傳感器的遠洋機器人艦隊。
Jupiter看起來更有前途。這個50人的團隊包括來自聯邦政府國家大氣研究中心和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人才。與Zeus一樣，Jupiter使用政府發佈的天氣數據，但索爾金表示，人工智能和詳盡的地形信息正在生成客戶願意掏錢購買的風險預測。他說，沒有云計算，Jupiter就不會存在。
ClimaCell
另一個雄心勃勃的挑戰者是成立於2015年的ClimaCell。32歲的以色列前空軍飛行員希蒙·埃爾卡貝茨(Shimon Elkabetz)在哈佛大學攻讀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時，與人共同創辦了這家公司。當他在軍隊服役時，由於天氣預報沒有警告他即將飛進厚厚的雲層，他幾乎失去了對飛機的控制。當時，他對自己說：“總得有人想出一種新的工具。”
他與兩名聯合創始人一起開發了他所說的精確到每分鐘的小範圍地方天氣預測服務，他說這些預測比競爭對手的預測要準確60%。據埃爾卡貝茨說，ClimaCell的優勢在於，除了所有私營天氣預報公司使用的政府天氣數據以外，它還從手機信號和街頭攝像機等新來源獲取天氣信息。“我們稱之爲萬物的天氣，我們把一切都變成天氣傳感器。”他說道。
該公司已籌集了77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據報道其估值爲2.17億美元。就在去年，埃爾卡貝茨在特拉維夫和科羅拉多州博爾德開設了辦事處，以擴充公司的波士頓總部。他正在瞄準AccuWeather所服務的諸多行業。“我們將變得比AccuWeather更加強大，”他說，“我們想要成爲世界上最大的氣象科技公司。”
ClimaCell已經在爲包括捷藍航空(JetBlue)在內的航空公司做地面運營預測，併爲新英格蘭愛國者隊做比賽日預測。捷藍航空也是該公司的投資者之一。拼車公司Via利用ClimaCell的天氣預測在包括倫敦和阿姆斯特丹在內的五個城市展開運營。在5月中旬的一個週日，Via 收到了ClimaCell發出的暴雨警報：紐約的暴雨將從上午晚些時候持續到中午，不同地區的暴雨強度不同。Via知道乘車需求會激增，因此要確保在雨勢最大的地區安排足夠多的司機。Via全球市場經濟總監阿里·盧克(Ari Luks)表示，“對我們來說，使用氣候公司的平臺具有重大的經濟價值。”
後浪勝前浪？
ClimaCell能打敗當前的行業領先者嗎？佐治亞大學大氣科學項目主任、美國氣象學會前會長馬歇爾·謝潑德（Marshall Shepherd）說道，他還沒有看到有力的統計數據能證明該公司的說法，但增加大量新的數據輸入可能有助於產生更準確的預測。“我看好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他說。
其他人則持懷疑態度。華盛頓大氣科學大學的資深教授克里福德·馬斯（Clifford Mass）指出，“ClimaCell作出了很多的宣言，但我還沒有看到任何的佐證。街頭攝像機不會改善天氣預報。”
埃爾卡貝茨反駁說，潛在客戶會得到證明其說法的證據。
ForecastWatch的埃裡克·弗洛爾(Eric Floehr)對私營天氣預測業務有着廣泛的瞭解，在他看來，業界對於Saildrone、ClimaCell和Jupiter Intelligence公司的服務還沒有定論。ClimaCell聲稱它的預測比競爭對手的預測準確60%，對此他又怎麼看呢？“非凡的主張需要有非凡的證據。”他說。
自從特朗普提名巴里·邁爾斯爲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局長以來，人們對AccuWeather的批評越來越多。媒體廣泛報道稱，該公司多年來一直在努力讓政府停止提供免費天氣預報。儘管相關的報道多不勝數，喬爾·邁爾斯憤怒地否認了這一說法。“這是一派胡言，沒有人在試圖限制國家氣象局的作用。”
他還斷然否認AccuWeather發生過性騷擾，儘管該公司在2018年支付了29萬美元來和解美國勞工部的一項調查。“我們否認了這一切。”他說。
AccuWeather是美國占主導地位的私營氣象公司之一，由其79歲的創始人、氣象學家喬爾·邁爾斯掌管。“我目睹過很多新公司的出現。他們中的一些人會找到一個細分市場，而另一些人則會以失敗告終。”他說道。
不那麼容易被忽視的是一羣飢渴的競爭對手，他們正對AccuWeather的蛋糕虎視眈眈。喬爾一開始不願多談這些，稱“我不會坐在這裡談論競爭對手”，但在後來的採訪中卻坦言，“行業的一切都在加速發展，任何說自己知道20年後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商業領袖都是在瞎編亂扯。”
到2039年喬爾99歲的時候，AccuWeather會發展到什麼程度，處在什麼樣的行業位置，誰也說不準。該公司不願討論其繼任計劃的細節，喬爾的七個孩子也沒有一個參與公司的日常業務。邁爾斯兄弟對於公司的未來出奇地樂觀。
“80歲是新的60歲。”巴里說，“喬爾是個精力充沛的人。他一週七天無時無刻都在工作，他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
“我目睹過很多新公司的出現。”喬爾說，“他們中的一些人會找到一個細分市場，而另一些人則會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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