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點滴】簡曉靜／等車

等車。圖／蔡侑玲

相較於城市裡的道路，鄉鎮裡的省道總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尤其跨過河水溪流、住宅稀落，四周僅坐落鐵皮屋加工廠的那種。

那日就在某條這樣的省道旁，接連的車輛不耐煩地呼嘯而過，有時紅燈都起不了作用。對面路口舉着房屋廣告的臨時工大概很納悶，怎麼有人直愣愣站在一叢野草邊？眼前立了根褪色的圓形站牌，上頭列着兩班公車每日固定的發車時間，擡頭望去，經過的幾乎都是轎車或砂石卡車，偶爾出現一兩輛遊覽車或下交流道的長途客運，也只是路過，完全沒有停靠的樣子；我心裡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相信站牌上的那些數字……

多年前首次帶長輩和孩子到日本旅遊，正好碰上鐵路停駛，不但早早預約好的觀光列車泡了湯，慌亂中探詢又發現所有開往當天夜宿處的客運皆客滿至晚間。無計可施下，只得硬着頭皮進入車站內等候，即使不確定何時纔有下班列車、也無法預知來的列車能開到哪一站，總之只能相信方向對了，就先搭到鄰近的車站，再等下一班火車吧！在不知名的車站月臺間，約莫共換了三或四輛不同的列車，歷經五個小時，一行人終於摸黑入住飯店。

等車經驗印象最深的，大概還是初出社會那幾年，每日在家鄉小鎮與市中心通勤的兩個多小時，平時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偶爾幾回碰上火車因故誤點，告示牌寫着發車時刻未定，迴音過大而含糊的廣播就像無用的安慰，讓人字字斟酌卻不知該如何迴應。

多半我會選擇留在月臺上繼續等待，即便不知道還要多久，總寄望看書能帶來些時間上的掌控感；一兩次實在耐不住，轉往附近的客運站牌，運氣不佳時碰上上下班高峰、旅客滿載時，也只得在原地引頸盼着不確定何時抵達的下班車到來。

或許等車有時就像生活中其他的等待一樣，需要的不只是耐性，更重要的是近乎阿Q的信心，去相信無論如何反正總有一條路、總有個辦法會通往目的地，尤其身處狀況不明、陌生的環境。在那條看來毫不可靠的省道上，公車最終真的來了，比表定時間只遲了二十分鐘，上車落坐，我的心裡滿是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