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老中青審美這件事,TA居然做到了

“對不起,已經賣完了。”

作爲泰國首家泡泡瑪特門店店長,“90後”泰國男生Kwan每一天都能直觀地感受到當地消費者狂熱的消費力。因而,安撫大家的失落,成了Kwan的必修課之一。

只是有一位顧客,卻讓他忍不住“特殊對待”。

那是一位74歲老人,也是Kwan見過年齡最大的消費者。她坐着輪椅,被護士推着挑選玩具。Kwan介紹了很久,最終她買了MOLLY、Hirono小野、DIMOO、LABUBU 4個IP的系列產品。

一週後,老人再次出現,她一眼看中了ROYAL MOLLY 常沙娜·敦煌——這是門店的陳列品,並不售賣,但這天又是老人的生日,Kwan不忍心讓她失望,嘗試向公司提出“特別申請”。感激之餘,老人又買了11套小諾系列產品。之後的幾周,老人又帶她的子女來到了門店……

泰國女孩Thanya,非常理解老人對泡泡瑪特執着的愛意。

2024年7月1日,Thanya特意提早幾小時來到素萬那普機場,而她發現,此時已有不少人和她一樣,手舉照片、橫幅,翹首以盼他們的“頂流女明星”——泡泡瑪特旗下IP之一LABUBU——落地曼谷。

毛茸茸又帶點醜萌的LABUBU。是泡泡瑪特簽約藝術家龍家升(Kasing Lung)創作的IP精靈天團THE MONSTERS中的一員,她作爲泰國官方授予的“神奇泰國體驗官”,7月初在曼谷開啓了爲期一週的“奇遇泰國”之旅。

一個潮玩IP,可以獲得如此高級別的官方稱號,Thanya並不意外,“因爲整個泰蘭德正在爲LABUBU瘋狂”。大家穿LABUBU服裝、戴LABUBU掛飾,在TikTok上曬紋身大師設計的LABUBU符咒;有小學將LABUBU人形立牌豎在校門口……“LABUBU已經成了我們的生活方式、文化符號”。

Thanya與藝術家Molly的合影。

與狂熱需求對應的,是不斷攀升的銷售數量。

在LABUBU落地泰國的第5天,LABUBU的 IP主題店登陸曼谷MEGA BANGNA商場——這是泡泡瑪特在當地開的第6家線下門店,開業首日營業額突破1000萬元人民幣,創全球門店單日銷售新紀錄。

身在一線的Kwan覺得,LABUBU的走紅在泰國並非個案。除了LABUBU,還有其他IP也在收穫超高人氣。就在LABUBU落地泰國前,6月27日,曼谷Central World商場門口,小野Hirono快閃店正式開業,其首日營收高達近500萬元人民幣。

這些數字背後,反映的是成立於2010年的泡泡瑪特在過去14年間的快速成長,以及撬動海外市場的前瞻佈局。2018年,泡泡瑪特正式開啓國際化進程;2022年,泡泡瑪特真正實現高速增長,海外業務第一次營收超過10%;今年上半年,其海外業務佔比已經達到30%。

無論何時何地,人們對快樂與小確幸的需求,都可以跨越文化與地域,這是泡泡瑪特能夠走紅全球的精神底色。

爲什麼是東南亞?

不同於一些老齡化社會,東南亞消費者整體年輕化。以泰國爲例,泰國勞動人口占總人口的63.6%,其中有40%以上的年輕人。他們不僅追逐潮流,熱愛社交媒體,喜歡拍照與分享,而且對潮玩文化接受度高。

東南亞人民在購物時,主打“愛就愛了,喜愛無價”,這給了潮玩品牌極大的可能。在Kwan印象中,從未有顧客和他提過價格問題。按照自媒體博主@泰fashion_菜粥粥的說法,花一個月工資買LABUBU,對於沒有儲蓄習慣的泰國人而言,非常正常。

泡泡瑪特看重東南亞市場,這與其自身的旅遊屬性有關,即“Travel retail”(旅遊零售)的價值。比如泰國,不僅對多元文化包容性強,還能輻射來自全球各地的遊客。位於越南峴港太陽世界巴拿山樂園的泡泡瑪特古堡主題店,沿用的也是類似思路——巴拿山山頂,需要坐纜車到達,單看人口數據、經濟指標,似乎不是最佳拓展地;但其潛藏的遊客購買力與影響力,恰恰是泡泡瑪特的關注點。

在今年的半年報中,泡泡瑪特首次披露了四大區域業績及收入佔比,每個區域的業績增速均達到了3位數。其中,東南亞市場實現營收5.6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478.3%,成爲增速最高的市場。

這一切靠的並非運氣,在綜合考量居民收入、人口特徵、市場潛力等多項宏觀指標後,泡泡瑪特還會結合Lazada、Shopee等跨境電商銷售指標,Instagram、Facebook等社媒數據綜合判斷,東南亞成了“最具快速發展潛力的新市場”。

實際上,泰國人對潮玩的“上頭”不僅侷限於本土,大量年輕人會去其他國家“掃貨”,尤其以國內門店的泰國遊客最爲“生猛”。“泰國遊客一定要滿載而歸才結束,把泡泡瑪特買成了旅行伴手禮、土特產。”

雖然很多中國企業出海,都會首選東南亞,但是即便面對同樣人口基數大、消費能力強的市場環境,未必所有企業都能接住機會。

泡泡瑪特泰國首店。

很難用簡單的本土化或標準化概括泡泡瑪特的出海策略——泡泡瑪特想要達到的,是本土化與標準化兩個看似獨立的概念,“達到一種均衡,或者說一種階段性平衡”。

Kwan深刻感受到泡泡瑪特對品牌形象、品牌建設的看重。入職前,總部會給他這樣的本地員工進行包括銷售、補貨、顧客聊天技巧等多方面培訓;大概每三個月總部會巡店一次,對商品擺放、顧客服務、儀容儀表都有統一要求。種種標準化操作中,又融入了很多本土化策略。

Kwan所在門店的16個員工均爲泰國人,包括泰國在內,從基層到管理層,泡泡瑪特的海外團隊基本都由當地人組成。因爲“當地人跟當地人的溝通,是最好的”。除了人員的本土化,泡泡瑪特也會因地制宜,爲每個國家定製最優專屬方案。比如在韓國,泡泡瑪特初期只開了線上渠道,“韓國消費者看到陌生線下品牌會不信任,他們會第一時間上網查它是否正規”。而在韓國的第一個線下門店,泡泡瑪特也放棄了標誌性的醒目黃色,改用當地接受度更高的黑底白字。至於泰國,由於交通擁堵,當地的機器人商店補貨,全部改用摩托車以保證效率。

“一眼喜歡上”背後的IP運營力

Thanya最初就是被泰國本土藝術家Molly設計的CRYBABY吸引入坑。雖然“一眼就喜歡上”,但Thanya查資料才發現Molly也是泰國人,這個發現讓她多了一份親切。

如何找到這些當地藝術家?線下展覽是途徑之一。2017年9月,泡泡瑪特在北京主辦了第一屆“國際潮流玩具展”,收穫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此後,不僅在北京、上海持續辦展,還將展覽一路辦到新加坡。潮玩展爲其吸引了全球衆多優秀設計師,也讓泡泡瑪特看到大衆對每一個IP最直接的反饋。這些反饋,成了他們簽約藝術家時的重要參考。很多時候,泡泡瑪特會傾向尋找自身IP池裡缺少的風格,豐富IP矩陣。

“LABUBU”與接機粉絲互動。

除了持續簽約外部設計師,泡泡瑪特內部還建立了IP孵化平臺PDC(POP MART設計中心),爲更多年輕藝術家提供機會與可能,保證泡泡瑪特源源不斷的創新力。

2019年入職的設計師二雲,就是在2020年的一次內部例會上,抓住了屬於自己的機會。

那一天,在同事的鼓勵下,她拿出創作很久的IP形象AZURA——這個有着柔軟頭髮、大大眼睛、眼角還掛着一滴淚的小女孩,瞬間擊中了在場的所有人。例會上,大家建議:建模看看效果。

此後,從平面到三維,一版、兩版、三版……二雲一次次調整AZURA的基礎造型,包括形態、顏色、材質等。“我們做完設計,後續很多細節工作,都會有專業的人幫忙推動,每個關鍵點都有人組織討論。”直到2021年12月,AZURA第一套手辦系列產品上市,二雲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進行IP的前期打磨與研發。作爲泡泡瑪特設計師,公司除了提供與消費趨勢有關的建議,不會過多幹涉設計師的自我表達,也就是說,“你需要專注的,只是與創作本身相關的事情”。

泡泡瑪特看重與保護的,正是每個藝術家的持續創作能力。如二雲所說,當他們完成設計,也就完成了基本工作,而與IP產品化有關的其他事宜,會由其他人接手。公司會用系統化、商業化的方式,從產品開發、供應鏈管理、產品配給以及整個銷售流程上,幫助藝術家實現作品的商業化。

在AZURA正式上市前,二雲參加了泡泡瑪特主辦的2020年“上海國際潮流玩具展”。在展會上,二雲曾偷偷觀察大家對AZURA的態度,“看到很多人和AZURA拍照,圍着她討論”,這多少緩解了二雲心中的忐忑。

AZURA的首次亮相。

因爲二雲知道,消費者的喜好與市場反饋,會直接影響AZURA在泡泡瑪特IP運營中的分級與資源分配。正是有這樣一套客觀且注重標準化的IP孵化機制,讓泡泡瑪特捕捉優質IP的能力不斷提升,PDC旗下的新銳IP也在飛速成長。

與藝術相關的生意,感性且美好

今年7月,在日本進行籤售的二雲,遇到了一位“老朋友”,日本女孩小春(化名),這是她第二次見小春。去年夏天,同樣是來日本籤售,二雲見這個女孩一邊拿出用手帕精心包好的AZURA,一邊遞給她一封中文信。小春在信上說,自己目前的工作非常內耗,是AZURA安慰了她——她眼角的那顆淚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悲傷都吸走了。

時隔一年,小春再次遞給二雲一封中文信,滿滿三頁紙——她說,正是去年的籤售鼓勵了她。此後,小春辭掉工作,應聘泡泡瑪特,如今她已是泡泡瑪特大阪門店的員工。“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的小春在信的末尾祝福二雲也祝福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這讓二雲有種想哭的感覺,“很感動,也很神奇,AZURA會成爲一劑安撫人心的良藥”。

Thanya從不懷疑,“潮玩IP在心理層面的治癒力”。她說自己時常也想像孩子一樣大哭一場,讓眼淚洗去不順心。“而當我看看CRYBABY,非但不會哭,反而想微笑着安慰ta。”

“我們經常說開心的時候買潮玩,不開心的時候也買潮玩,這是一種感性的消費。”這種“感性消費”呼應的,正是現代人的情感需求。

而這種“非生活剛需”購買行爲,契合的恰好是一種新的消費主張——悅己化消費。所謂悅己化消費,更多是以滿足個人深層次內心需求、興趣愛好爲出發點,用於自我獎勵、解壓,或是填補某種內心的缺失。

泡泡瑪特作爲一個潮玩品牌,自誕生之初就天然擁有社交屬性。在《瘋傳》一書中,作者喬納·伯傑提到“社交貨幣”時表示,社交貨幣是對產品、思想和行爲的分享,可以使分享者在別人眼裡更優秀、更與衆不同。

而在粉絲社羣,隨處可見這樣的“分享”——大家在這裡交流資訊與好物,或是將重複抽到的手辦轉給他人。Thanya說,正是自己在社羣中認識的中國朋友,第一時間告訴給她LABUBU要來泰國,“泡泡瑪特讓我們這些來自不同國家的粉絲因爲同一個喜好,有了更強的連接。這種感覺非常美好。”

美好,也是泡泡瑪特創始人王寧常常掛在嘴上的詞。在《玩潮:快樂即正義》一書中,名爲《泡泡瑪特的突圍:帶領潮流玩具從小衆邁向大衆》的文章裡就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2010年,初創的泡泡瑪特團隊去首爾團建,在仁寺洞遇到小雨,大家鑽進一個很小的茶鋪,在二層落地窗旁的位子喝茶避雨。那時正是深秋,爬山虎爬滿整個街區,一半黃,一半綠。王寧聽着外面的雨聲,看着稀稀疏疏的行人撐着漂亮的傘經過,耳邊是朋友的說笑聲,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最近,“向上努力,向外看”成了王寧及泡泡瑪特的年度主題詞,並被反覆提及。王寧說,“希望泡泡瑪特整個品牌的感受、產品的品質,一直往上努力”。“向上”的目標始終清晰:圍繞IP孵化與運營、潮流玩具與零售、主題樂園與體驗、數字娛樂四大領域不斷實現創新與突破,逐漸成長爲具備全球影響力的潮流文化娛樂集團。而“努力”指向的則是一份堅持傳遞給人們的美好。

起於潮玩,不止於潮玩。這或許正是理性消費時代,人們依舊選擇泡泡瑪特的原因——每個個體的情感需求,他們對快樂的憧憬、對美好生活的期待都值得被珍視。無論何時何地,人們對快樂與小確幸的需求,可以跨越文化與地域。而與美好有關的生意,也永遠都值得期待。

作者 LL

校對 黃金週

排版 嘻嘻

封面 圖蟲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