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人在大陸》1997成都之旅(上)

2018年12月1日,在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館,民衆在杜甫塑像前自拍。(中新社)

我進出中國大陸的次數十分頻繁,從1997年開始迄今,粗略估計應當在400次以上;如果不查閱我搭乘過的航班記錄,我可能都記不太清楚上個月是什麼時候去的大陸,又是什麼時候回的臺灣;但是我第一次去大陸的情景,雖然已經時隔22年許,卻仍然歷歷在目,絕不會忘記。

第一次去大陸

二十多年前,我因爲經常親近佛教圈子,所以結識了不少佛教大德與善知識。上一個世紀的九零年代末期,陳履安先生時任監察院院長,當時他受邀在某一個電臺,常態性地錄製廣播節目,和大家分享他學佛的心路歷程。我在偶然的機緣下,聽到了對他的訪談,迅速的就被他給圈粉了。陳先生說話的聲音很有磁性,主要是他勇於把自己一些未見得大器的想法端出來曬給大家看,這是一種不惜破碎自己以成就衆人的表現,讓我很受啓發,也十分感動。

1978年,康寧祥將當時的四位政要的公子,比喻爲「戰國四公子」。這四個人依序是:陳履安,紐約大學數學博士,浙江人;連戰,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臺灣人;錢復,耶魯大學政治學博士,浙江人;沈君山,馬里蘭大學物理學博士,浙江人。總體來說,這四位政壇公子與他們的父親,不論是在政壇或學術界,均享有很高的聲望,都是中國國民黨的菁英,而且對國家社會做出了相當貢獻。

陳履安先生卸任公職後,不遺餘力的推廣藏傳佛教文化,並且創辦了大願基金會;他的四個孩子,老大陳宇廷(畢業於哈佛商學院)、老二陳宇銘(畢業於哈佛法學院),在一段時期內,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大願基金會的具體工作之中。我和宇廷有過多次交流,但是沒有深談過;我和宇銘則有一段時間,可以說是過從甚密,這主要是因爲我們都是法律人,年齡相仿,共同語言多一些。

在大願基金會的安排下,我先後參加了西藏朝聖之旅與尼泊爾朝聖之旅。2008年以前,兩岸還沒有開通直航,我們一行人要去西藏,必須先從香港轉機到成都,然後再從成都飛抵拉薩。我的大陸經驗,可以說就是由成都開始的,雖說我迄今爲止,只去過成都兩次;但是成都於我個人而言,具有深遠意義。

雙流機場十分簡樸

1997年,成都雙流機場的樣貌還十分簡樸,飛機落地後,滑行了一陣子,並沒有靠上空橋;所有的乘客走下弦梯後,也沒有接駁車等候;由於機場的主體建築很小,我們朝着入境標示步行過去,不一會兒就走到了。讓我們感覺氣氛迥異於海外的是,在入境大廳的門口,有許多拿着長槍的武警巡邏。

大巴車出了雙流機場後,我們直奔下榻酒店,岷山飯店;印象中,沿途經過了好幾所高校。據導遊介紹,我們所看到的華西醫科大學是一所非常好的高校;我一直牢牢記得這件事,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在大陸與別人聊天,只要提到成都,我都會說道:「我曉得,你們那兒有一所很好的醫科大學,華西醫大。」聽者均表示,我對成都還真是有一點了解,我也因而升起了一點膚淺的得意。不過後來四川大學把華西醫大合併了,改名爲四川大學華西醫學中心。

岷山飯店略嫌老派

岷山飯店的裝修略嫌老派,稱不上奢華,但是在當年的成都,這已經算是能夠接待外賓的酒店中,很不錯的一個了。由於團員中有幾位出家人,所以我們全員一起用餐的時候,吃的都是素食。岷山飯店的廚師手藝精湛,能夠提供的素食種類很多,味道也十分可口。

岷山飯店的邊上有一條小溪,小溪邊上有一條不太寬的馬路,馬路邊上有好長一排地攤,地攤多數賣的都是古玩;傍晚之後,每個攤子都點了一盞黃色燈泡,這一長排黃色燈泡看過去,錯落有致,很有一點時空穿越感,似乎把大家帶回了六零年代的臺灣。攤子上賣的物品,我本來覺得稀奇,後來多看了幾個攤子便發現,大家賣的東西頗有重複。一經打聽,其實都是假古董;不過價格可以協商,出價還價,你情我願,也談不上什麼欺騙。

成都平原的面積很大,人口稠密,古稱天府之國;但是成都經常是陰霾天氣,得見陽光的日子並不多。我們在岷山飯店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一早造訪了杜甫草堂。從酒店到景點,這一路上,我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感覺有看不完的奇妙光景。我們搭乘的小巴士飛快的在城區裡,東轉個圈,西繞個彎。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成都似乎有數不盡的黑瓦平房,沿街的小店鋪,有照相館,小麪店,雜貨店;這些黑瓦平房,或者蜿蜒曲折,或者直線排列,總之是連成一氣,一眼看不到盡頭。

成都市區馬路上騎自行車的人很多,許多女大學生從校園中騎着車子出來,長髮與長裙,一齊迎風飛揚,在一羣古建築中,顯得亮眼且富有朝氣。有些仍在揩鼻涕的小孩坐在自行車後座,緊緊的抱着父親或母親,顯得十分可愛。

杜甫草堂雅緻清幽

杜甫草堂的大門前面,有一方廣場,左右耳牆邊上是一溜筆直高大的松樹。從大門向草堂院子裡望去,一片蓊蓊鬱鬱。踏進大門後,有幾條青石板鋪成的羊腸小徑,路的兩旁植滿了碧綠深幽的竹子,微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沁涼的感覺,就在枝葉相交的觸擊聲中蕩然傳開。

杜甫草堂內有許多古宅錯落其中,前排右手邊的一座院子專供遊客泡茶休憩。成都的茶壺甚大、壺嘴極長,茶博士操起大茶壺,隔着老遠能將茶湯準確的注入茶碗裡,一滴也不會漏在碗外,這和金庸小說上的記載一模一樣。在這兒品茶擺龍門陣的,自然是以本地人居多;四川人說話,即便是年輕人也有如連珠砲似的,非常響亮;大聲喧譁的人,處處可見;在如此雅緻清幽的環境裡,還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王冠璽/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