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老東北二代的第一眼中國(下)

相信父親這一生必定曾想過到上海走走,親眼瞧瞧這繁華的上海灘。(作者提供)

七天六夜的上海行,看了許多當地的風景名勝,吃了不少當地著名飲食,但如果不提一下上海的「擠」,那就真是白來了這一趟。

怎麼說?旅行的目的不只是搭車到景點,拍幾張照片就完事,得走入當地生活的日常,這纔算是玩的全面。

那爲什麼要談上海的擠呢?上海是大陸最繁華的城市,有2600多萬人口、比臺灣還多,只要一出門,到處都是人,馬路上車擠、搭地鐵擠、搭公車擠、搭高鐵擠、吃館子擠、走到黃浦江外攤擠,連逛博物館都擠,您看,這「擠」可不是大上海的日常嗎?來到上海不擠這一擠,別說您來過。

在上海擠了幾天,我看這個「擠」,是有學問的。

上海的擠有學問

上海車子多,道路上真是擠,在路口號誌燈,這燈號一變,機車潮打前鋒出來,一次就是一大片,但經過身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接着轎車與公車隨後,也幾乎聽不到公車的引擎聲。原來,上海的機車都是電動的,公車大部分也是電動公車,沒有聲音、也沒有廢氣,習慣了臺北交通背景聲音,剛到上海市有點不適應,過馬路都會多看上兩眼,確認沒有往來車輛。

大陸機動車駕駛達4.22億人、汽車駕駛3.8億人。但此行我發現:上海街頭的汽機車,喇叭聲卻不多,這也是個特色

聽說,大陸人以前是很愛按喇叭的,這一年來,中國政府全力取締按喇叭的駕駛與騎士,改善很大。據說如今上海馬路上的監視器可以追蹤收音,誰按喇叭,就定位並給你個特寫,接着罰單就會寄給你了。

雖然我沒親眼見到如何取締按喇叭,但見識瞭如何抓行人闖紅燈。在外灘的馬路口,都有立一根像告示牌的多功能熒幕,除了顯示紅綠燈及路口即時狀況外,還秀出「違法人員」的照片(剛剛闖紅燈的人臉及違法經過),所以外灘人雖擠,闖紅燈者不多見。

說到外灘,從南京東路地鐵站到外灘這段路,每天都是人擠人,尤其入了夜,那人潮來勢更猛,人行道根本走不下,都要溢出到馬路上來了,連路口都站不了人,一站馬路就塞人了。爲了維持秩序,那地方的交管人員是二十步一崗,才能勉強不讓民衆走到馬路上來。

現場到底有多擠呢?有個爸爸帶着大概是國高中的男孩逛外灘,個頭不小,男孩也許太開心了,一個勁兒的往前擠,把爸爸丟在身後,就聽見那位爸爸高舉着手,朝男孩叫喊着:不要自己行動,等等我,站着等我。

男孩也舉着手高喊:爸爸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但這一對父子被人潮推着走,爸爸擠不上前,男孩也停不下來,更別談回頭走了,於是就這麼一路走着喊着。

有這麼擠?是啊,每天晚上的人潮都像是臺北跨年晚會散場的模樣。

這麼多人打哪來的?我發現這一大片人,就像是電影中的喪屍,默默地沿着南京東路往前走,都不會轉彎繞路,其實拐個彎就沒什麼人了,一樣可以到外灘。所以我推斷,到外灘的人潮,八九成是外地觀光客

週五中午涌人潮

說到擠,上海的地鐵人可真多,我在當地幾天的時間,各個時段都會搭地鐵,尖峰時間不說了,非尖峰時間上車,車廂內依然略爲擁擠,且短途搭乘的上下車民衆不是很多,我想這與上海市中心地區難得一見住宅區有關,猜測多數人大概都在城市周邊居住,交通十分仰賴地鐵。

我還發現,上海地鐵站週五中午就涌現人潮:一些大站人流不斷涌入,毫無間斷,彷彿臺北火車站遇上農曆年返鄉人潮,而且不分男女,許多人都帶上行李箱,一幅返鄉度週末的畫面。不知道大陸週五上班是否都無心戀戰,中午過後就請假了?

週五,我在地鐵站瞧見這個景象,就很慶幸自己是平常日搭高鐵到蘇州,換成是週末前往,恐怕寸步難行。

說到搭高鐵,這是進出上海最簡單方便的工具,虹橋火車站窗明几淨、大得驚人,有超過三十個月臺候車室松山機場還大!

平常日中午就已到處是人,排隊買票要花上四、五十分鐘,卻只能買到約一個半小時後的高鐵車位,由於大陸火車票購買採實名制,徹底杜絕黃牛票,且爲安檢、查驗身分,搭車要花的時間成本更長。但此行,發現上海人並不插隊,人多,但有序。

看到虹橋車站此等規模和日趨文明的秩序,讓我對臺灣交通基礎建設進度緩慢,更憂心匆匆。

擠出生活新體驗

最後,談談上館子。上海的繁華,讓它彙集中西各地菜系,不少知名餐廳可造訪,但若無預定擠不進去,如影星舒淇投資的上海本幫菜餐廳「老吉士」,我等了將近五十分鐘。另外,大陸知名火鍋品牌「海底撈」,也候位近一小時。

但這樣的擠,讓餐廳發展出一些特色,如海底撈就提供桌椅及茶水給等候者,並有象棋、跳棋等娛樂用品,如果真的很無聊,還可以摺紙鶴,一隻可以抵五毛錢消費,在這同時,海底撈還提供洗眼鏡、美甲擦鞋等免費服務,這不就是擠出來的餐飲文化嗎?

人擠人,本來是件惱人的事,但對於出遊的人來說,這,就是所到之處的日常,就是旅人在追求的。走進當地的人羣,看到真正的風景,一種結合名勝古蹟與人文氣息的生活文化體驗,豐富自己的人生。

這一趟旅行,在人擠人中,一度有感覺自己像是個生活在上海的人了,這種體驗真的很棒。

然而,除了生活、文化上的體驗,最令人激動的是,站在外灘堤岸,我覺得自己從未與父親靠得如此之近:二代人,上海,一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