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企業被政府搶劫—北市府粗暴接管小巨蛋
▲小巨蛋被直接解約甚至接管，就像是一家企業被政府搶劫一樣，只能空喊搶劫，司法卻幫不了什麼。（圖／東森國際提供）
日前看到臺北市長柯文哲接受〈ETNEWS雲端最前線〉節目的專訪，提到爭議不斷的臺北大巨蛋爲何當初不解約，柯P透露：「如果我那時候給他解約，現在就完蛋了，我馬上就死了。」柯市長這段話講得很直白，但更重要的是，他內心有着恪守法律程序的堅持；相對於當年臺北小巨蛋經營權被臺北市政府粗暴的接管，過程中，完全未見法律程序的遵守，讓一家上市公司因此蒙受巨大的損害，甚至無從救濟，不僅是司法史上罕見，而且是很離譜。
臺北大巨蛋是BOT（興建、營運、利轉）案，十多年前的小巨蛋則是（營運、移轉）0T案，共同點都是官民合作，講細一點就是公、私合作，依據的法律爲《促進民間參與公共建設法》，換言之，如果沒有民間的參與，就沒有與政府合作的開展與可能。然而，一樣是蛋，都惹禍了，遠雄集團或許還在不滿柯市長的停工行政處分中怨恨難消，但小巨蛋被直接解約甚至接管，就像是一家企業被政府搶劫一樣，只能空喊搶劫，司法卻幫不了什麼。
個人主跑司法新聞十多年，或多或少看過、也寫過相關的小巨蛋糾紛新聞，偶然機會看到新聞同業劉志原記者撰寫的《都是巨蛋惹的禍》時，首先書名就很吸引我，利用空閒之餘讀完全本書後，原本對小巨蛋案半知半解，如今終於可以更加清楚瞭解東森集團當初參與經營小巨蛋的初衷，以及因爲王又曾家族涉及力霸案，波及王令麟乃至東森國際公司的辛酸血淚與過程。
原本由東森巨蛋公司經營的臺北小巨蛋，因臺北市政府的強制接管衍生的民刑事乃到行政訴訟，書中清楚描述，只因司法單位的介入偵辦王令麟，竟把一家有衆多股東的上市公司財產直接搶走，留下的損害卻由全體股東埋單，但據理力爭的結果竟是求告無門，民事法院與行政法院之間彼此互推責任，猶如燙手山芋一樣，讓我見識到司法伸張正義的功能，成了十足的教條口號。
司法是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每個人都朗朗上口，但套用在東森小巨蛋案上，卻完全不是這一回事。本書作者在導讀一開始所提到的，因爲一通監聽電話，引發檢調單位展開臺北小巨蛋圍標案的調查，一件還在檢調手中的圍標案，導致臺北小巨蛋從東森巨蛋公司手中，被臺北市政府強制接管……，圍標案後來一、二審法院判決無罪確定，但已人事已非。
這是書中作者的法庭觀察，但就同爲司法線記者的我來說，這樣的無奈，起初因事不關己，但讀後卻有如我是當事人那般的無力感，臺北地檢署當初僅憑一篇報導便起訴東森巨蛋公司圍標，辦了包括王令麟等人，臺北市政府更以此做爲強制接管小巨蛋的理由，暫且不論檢調單位的心態問題，臺北市政府連檢方起訴書的內容都沒看到，也沒給東森巨蛋公司這一方任何答辯的機會，在警力開道下強制接管由上市公司投資數億元的財產，連個講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奢談救濟管道，試問這還是法治國家嗎？
老百姓從媒體上看到片面的報導，看到接管的大陣仗，因爲事不關己，當然感受不到絲毫的無奈及痛苦，但如果你是當事人，你是東森國際公司的股東，你要關心的是，是王令麟害了你投資的股票受到損害嗎？是非黑白，總要先釐個清楚，要怪也要找對對象。
先談檢方的圍標起訴，北市府立馬翻臉，拿圍標等事由終止契約並接管祭旗，然而，檢方的起訴書充其量只是合理懷疑，之後一、二審判決全案無罪確定，還了公道。但如同在大街上打人，小巷子道歉般，難道只能自認倒楣嗎？臺北市政府完全欠缺行政調查程序，還沒有看到檢方的起訴書，只憑報紙報導，旋即率爾片面終止契約並接管，乍看之下，像極了切割大戲，深怕若不趕快閃躲，怕會惹禍上身。
看到柯P最近提及有關大巨蛋的講話，他說：「在一年前終止合約的條件還不成熟，現在法院又覈准給遠雄工期922天，如果我那時候給他終止契約，我現在就輸慘、完蛋，我馬上就死了。」被外界解讀成很衝動的柯市長，面對大巨蛋的爭議，他至少懂得什麼叫法律程序，該走的法律程序要走，但小巨蛋的命運卻因市長的不同，差別待遇也大不同。
▲臺北市長柯文哲接受〈ETNEWS雲端最前線〉節目專訪，提到臺北大巨蛋爲何當初不解約，因爲他內心有着恪守法律程序的堅持。 （圖／記者李毓康攝）
司法記者累積的經驗告訴我，非不得已千萬別碰官司，能不打官司是首選，東森小巨蛋案的發展充滿着新聞性，訴訟過程更是曲折離奇，因臺北市府悍然接管衍生的法律官司，竟然是出奇的妙，臺北市政府和東森集團各自提告求償的民事官司，結果都遭到敗訴判決，沒有人贏，有關的行政訴訟認定更是罕見，既然是出自行政機關的接管，但行政法院卻認爲這並非是行政處分，和市府打官司的結果當然是輸，因此，若照行政法院判決的見解，接管非行政處分而是私經濟領域行爲，那市府根據《行政執行法》強制執行，本質上不就凸顯已經違法在先了嗎？此外，在接管前，總要給東森巨蛋公司催告等改善的程序，一切都沒有，市府直接貿然接管，這樣的情況活生生的就發生在號稱法治國的臺灣，讓人深感恐怖。
●石中劍，資深媒體人。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公司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