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他纔是八百壯士團長,殉國南京保衛戰(莊秉漢)

韓憲元團長在南京雨花臺壯烈殉國。他的名氣沒有固守四行倉庫的謝晉元響亮,但他一樣是英勇爲國捐軀的國軍先烈,甚至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其所。(圖文:莊秉漢)

前年中國大陸戰爭大片《八佰》熱烈上映,票房收入大賣人民幣31億元,換算臺幣約133億元,連臺灣民衆也熱血沸騰關注這部電影,影片中描述淞滬會戰後期,謝晉元率一個孤營死守四行倉庫的真實故事,而謝晉元當時的職銜爲「團附」,其實「八百壯士」的團長另有其人,但是他後來卻壯烈殉國於南京保衛戰,這人就是韓憲元團長,固守四行倉庫的命令正是由他部署的,在這就爲大家介紹這鮮爲人知的韓憲元團長生平故事。

韓憲元(1906-1937)團長,字則垂,號如潮,海南省文昌市人。殉國時任國軍陸軍第72軍88師524團團長,國民政府追授陸軍少將軍銜。

韓憲元幼年耳濡目染父親參與推翻滿清革命,少志胸懷抱負,18歲那年,看見各地野心軍閥擁兵割據,爲響應孫中山先生的號召,從家鄉海南島來到廣州,考入黃埔軍校,接受完整軍事訓練,決心投入三民主義救國思潮,學生時期即參加兩次東征,1926年1月黃埔軍校第三期步兵科畢業後,追隨蔣中正校長北伐,完成中華民國的領土統一。

1934年,韓憲元升任陸軍88師524團中校營長,因表現優異,進入中央陸軍官校高等教育班第一期受訓,由於蔣中正委員長當時苦心建構國軍仿效德式師部隊,韓憲元接受德國軍事顧問的指導,完成其所屬第524團換裝先進德式裝備和德式戰術訓練,成爲國軍打造的現代化國軍步兵團之一,他治軍嚴明、廉潔自守,深得88師師長孫元良的賞識,翌年升任上校團長,駐防於淞滬一帶。

國軍第88師第524團,大家是不是很耳熟能詳,沒錯,正是當年以423人奉命死守上海蘇州河北岸的四行倉庫,掩護數十萬國軍主力部隊撤退,並粉碎日軍三月亡華的美夢,甚至引起國際媒體關注的「八百壯士」所隸屬的第524團。

而第524團團長爲韓憲元上校,團附則是謝晉元中校。韓憲元是謝晉元的直屬長官,在國軍抗戰期間的團級單位編制,當時並沒有副團長的職位,團附直接翻譯爲「團長的助手」、「團長的附屬官」,團附的職務顧名思義:輔佐團長執行訓練操演和團務等工作,團附在主官陣亡或離職時,可接替主官的位置,繼續戰鬥。也就是團級部隊的第二把手,因此,謝晉元沒有韓憲元的職務高,韓憲元畢業於黃埔軍校三期,謝晉元是黃埔軍校四期,他倆在長達3個月的淞滬會戰作戰配合過程中,早已結下深厚的弟兄般抗戰情感。

1937年8月淞滬會戰爆發,國軍在軍事裝備遠遜日軍情況下,足足守住3個月,而國軍88師524團奉命防守上海閘北,在韓憲元團長領導下血戰76天,皆無與其它部隊換過防,雖然敵人多次發起猛烈攻擊,均遭到頑強抵抗,被日軍稱之爲「閘北可恨之敵」,可見韓憲元團長驍勇善戰。

淞滬戰事進入後期,日軍在杭州灣金山衛登陸,敵我力量的懸殊,國軍腹背受敵,且國軍傷亡人數已逾30餘萬之衆,在敗勢已定情況下,蔣中正委員長轉而寄望9國公約調停,要求國軍主力部隊全線後撤,下令第88師死守閘北,以吸引日軍,爲撤退的40萬大軍斷後。

88師師長孫元良就把此重任交給原本防守上海閘北的第524團韓憲元團長,韓憲元團長接到命令後,擬定採易守難攻的「四行倉庫」爲作戰指揮部,但是四行倉庫作戰空間容納不下一整個團的兵力,屆時四行倉庫以外的部隊官兵無險可守,恐淪爲日軍的人肉靶子,韓憲元團長向師長孫元良建議,讓524團主力撤退,只留下一個加強營的兵力來駐守四行倉庫。

爲了保住524團的精銳部隊,那由誰來帶領主力部隊後撤?又誰來率一支加強營駐守四行倉庫呢?尤其是固守四行倉庫必定九死一生,此時此刻,令人動容的是,第524團韓憲元團長和謝晉元團附這兩位正副主官並沒有爭相推諉,反倒是自告奮勇捨我其誰,堅決要求由自己來擔任死守四行倉庫任務,希望讓對方帶主力部隊撤離,韓憲元表示自己身爲第524團一團之長,理應身先士卒領導前線抵抗日軍,所謂「團部在人在,團部亡團長亡」。而謝晉元認爲第524團不可一日無主帥,主力需由團長帶領持久抗戰,四行倉庫防禦凶多吉少,應由他自己來誓死完成任務。

韓憲元、謝晉元彼此深具革命情感,雙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讓,最後師長孫元良手令送達,第524團兵分兩路,由謝晉元團附率領第一營留守四行倉庫,擔任坐鎮指揮官,韓憲元團長則率領第二、三營兵力沿蘇州河轉進南京。

88師孫元良師長下達謝晉元團附進入四行倉庫,韓憲元團長轉進南京城手令。(圖文:莊秉漢)

這兩位共赴國難的黃埔軍校前後期學長、學弟,歷經淞滬會戰與敵激戰2月餘,臨行前不禁潸然淚下……

韓憲元止住淚水說:「中民,四行倉庫保衛戰就交付你了!」

謝晉元敬了個軍禮,回覆說:「請團長放心,我軍奉命死守四行倉庫,誓與陣地共存亡。」

韓憲元回敬軍禮,轉身離開熱淚涌現,兩人就此分開,謝晉元目送韓憲元團長,殊不知此上海一別,竟是永別!

韓憲元團長此一去,並不是去什麼後方休整,而是直接抵達南京城,駐防雨花臺。同年12月初,日軍大舉進犯南京,日本第六師團派重兵、戰車、大炮、飛機實施猛攻雨花臺陣地,韓憲元團長率領第524團依靠戰壕和有限的裝備,頂住日軍一次次攻擊,將來犯日軍一次次地打下去,苦戰5天5夜,歷經官士兵英勇浴血戰鬥,一度搶回光華門,最終彈盡援絕、外無援兵,僅能打死不退,決心與雨花臺共存亡。

12月12日,身負重傷的韓憲元團長率殘存士兵與日軍展開肉搏戰,奮勇衝殺,屢進屢退,最後同全團弟兄壯烈殉難,韓團長臨死前仍高喊:「中華民國萬歲!」時年32歲。韓憲元團長俯仰無愧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爲表彰韓憲元團長英勇殉國,追授予陸軍少將軍銜。

國民政府爲表彰韓憲元團長英勇報國的功績,追授予陸軍少將軍銜。(圖文:莊秉漢)

韓憲元團長爲國捐軀後,留下孤兒寡母。他的妻子符梅英女士,在韓憲元殉國時,她不過25歲,帶着一歲半的兒子從海南島回到越南西貢投靠父親,但因過度思念亡夫,於1942年過世,當時只有30歲。韓憲元和符梅英的獨子名叫韓爲光,是韓憲元團長取名的,寓意「爲國爭光」,符梅英給兒子韓爲光親手做了個小枕頭,繡了「爲國爭光」4個字,可惜,韓爲光在6歲的年紀失去了母親,轉由外公、外婆扶養長大成人。

韓憲元團長與他的妻子符梅英女士,在韓憲元殉國時她不過25歲。(圖文:莊秉漢)

韓憲元團長襁褓出生不久的獨子韓爲光,韓團長不久即奔赴淞滬抗日戰場,就此天人永別,未再相見。(圖文:莊秉漢)

2015年,獨子韓爲光以近80歲高齡特地來到臺北市國民革命忠烈祠,向入祀的先父韓憲元少將牌位祭拜。

韓憲元團長所率第524團主力離開上海以後,繼續和日軍戰鬥,直到最後全體官士兵在南京雨花臺壯烈殉國。他們的名氣雖然沒有留守四行倉庫的同袍那麼響亮,但他們一樣是英勇戰鬥爲國捐軀的國民革命軍先烈,甚至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其所。在這僅以描述這段歷史,向韓憲元團長和國軍第524團致敬。

(作者爲臉書「我的抗戰」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