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翠珊效應
人類的很多行爲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其中一個著名的例子就是20世紀被廣泛使用的殺蟲劑「滴滴涕(DDT，雙對氯苯基三氯乙烷)」。它不僅對人類有毒性，而且幾乎導致一些鳥類滅絕，其因果鏈很長：「滴滴涕」作用於一些蟲或魚，然後被鳥類吃下，在其體內富集。這些鳥下的蛋會受到「滴滴涕」影響，蛋殼變脆。很多蛋還沒孵化就破了，於是雛鳥的出生率就下降了。環保名著《寂靜的春天》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指出了這種副作用。紀錄片《自然世界》還直接拍到了脆化的白頭雕蛋。
紀錄片《黃石公園》中提到另一條出人意料的因果鏈：公園裡的野狼一度幾近滅絕，於是公園管理者引入了一些狼。這些狼一直在追逐麋鹿，所以麋鹿沒有時間停下來啃食柳樹。於是柳樹茁壯成長，水獺又可以用柳樹來造水壩了。誰都沒有想到，引入狼羣的最終受益者居然是水獺。生物界存在這樣的「長鏈」因果，是因爲人類無法預計所有的後果，總會有一些事超出原有的知識範圍。社會領域中出現意想不到的後果更是家常便飯，因爲人更加「狡猾」。
1986年，美國佛蒙特州頒佈了一條法令：爲了保護該州的景觀，禁止在公路邊樹立巨大的廣告牌。沒想到的是，公路邊很快就出現了一些巨型雕塑。例如，某汽車銷售商建了一個6噸重的「哥斯拉」，手中拿着一輛汽車；地毯商則豎起了幾米高的地毯模型，用來招攬生意。這些雕塑並不是法令禁止的「平面廣告」，當局對它們無能爲力，但它們的出現顯然背離了立法的初衷。
2003年，一位航空攝影師在拍攝美國加州海岸線的時候，偶然拍到了明星芭芭拉‧史翠珊的海邊別墅。史翠珊在得知此事後，向法院提起訴訟，認爲這位攝影師侵犯了她的隱私。事實上，在她提起訴訟之前，看過這張照片的人很少，但是在訴訟後由於媒體的放大效應，一個月內有40餘萬人上網點擊了這張照片。原本想要保護隱私，結果卻導致了更高的曝光率，聰明反被聰明誤。這種現象後來被稱爲「史翠珊效應」，屬於事與願違的典型。
人非神明，無法盡知，因而做事需要提防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後果。正如《詩經‧小雅》所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月照林／摘自《書城》2020年第12期，圖／〔英〕比亞茲萊)
本文作者:鬱喆雋
(本文摘自 《讀者雜誌 3月號》)
《讀者雜誌 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