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慕天／家長崩潰「乾脆小孩全送健身房」 微解封標準出了什麼事？
● 邱慕天／美國三一神學院道學碩士，現任新媒體宣教學院學務研發主任
政府宣佈下週起「微解封」，全島抵禦了持續快兩個月的三級風暴終於爭來一波喘氣空間。然而民意對這新出臺偏袒性政策存在諸多質疑和抱怨。粗略瀏覽了兩處官方公告下輿情不滿，我認爲有必要先歸納出觀察到的公衛大方向：
▲三級警戒延後至7/26，指揮中心「微解封」範圍。（圖／指揮中心）
首先，「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服務型態需與客戶一對一近距離接觸」、且「場管人力不足以巡視管理」——存在這三項特性的產業，就是高傳播風險，暫難放行。以上三者具有其一而無解者，爭吵爲何不能同步解封，斷無邏輯觀念。
我們試試用這個公式迴應各方質疑：
「博物館、美術館爲何能開放？」
→ 它的觀覽型態雖涉及「隨機人際關係」但「入場者無須近距混雜接觸」，且「場管人力足以巡視管理」這點，可由經營者提出人工擔保。
「室外籃球場爲何不能開放？」
→ 露天野場組隊鬥牛乃屬「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且開放之場地無法找業主疫調咎責控管傳播鏈——即「場館人力不足以巡視管理」。
→ 一旦將這個活動類型開放，同樣是「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場管人力不足以巡視管理」，即家庭聚會屬於非登記營業場所的自發性聚集，官方無疫調咎責對象。
「那難道家庭九人報旅行團聚會就可以？」
→ 旅行團會有團員資料。這個類別開放後，政府有咎責對象。若出現頭號染疫者地方衛生局依然能掌握接觸傳播鏈。
「餐廳、電影院爲何能開放？」
→ 活動型態「不涉及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服務型態不需與客戶一對一近距離接觸」。
「夾娃娃場地爲何不能開放？」
→ 因爲「場管人力不足以巡視管理」。自助選物機臺娛樂場所平時無人看管，場地雖有錄影但僅供爭議調閱用途（並無專人即時監看）；無人確認入場者實名登記、每個機臺在一天之中都有可能隨機被多人接觸卻無人執行主動殺菌消毒。
內心回答完後，我原想和不少人一樣大喊「刁民退散」，不過對於「健身房／運動場館」的解封我獨獨不可思議，所有合理的怨情也集中在此：它既有「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透過器材會交流體液）、「服務型態需與客戶一對一近距離接觸」（透過個人教練），它憑什麼開放？
原來憑官方對開放「健身房／運動場館」的配套指引，包括「禁止接觸教學」、「器材組間消毒」、「全程配戴口罩」、「教練每週快篩」。
憑藉這份再無破綻的配套指示，我原想再次喊出方纔如鯁在喉的「刁民退散！」然而自己過去固定使用健身房，這份「公衛理想性十足」的防疫指引，與追求效果的健身模式有諸多違背，一眼即可看穿，實踐上恐有矛盾窒礙。諸如：
- 「教學不能接觸」，不能感受學員肌肉收縮只用目測，教練如何隔着衣物確保發力姿勢正確？
- 「保持社交距離」，自由重量、槓鈴臥推沒人在一旁幫補你怎麼敢做到max？
- 「全程配戴口罩」，怎有辦法進行高強度心肺練習和有氧鍛鍊？
- 「保持社交距離」，真有許多健身房的空間使用能保證兩組相鄰器材的爆汗使用者，不會直接或間接透過器材沾染彼此的體液噴濺？
雖然自己也有健身愛好，但這份突出於常情之上所專設的防疫指引，要說是爲健身房業者開綠燈也不爲過。因爲假如這麼理想的公衛準則能被加以貫徹，大家珍惜地守護綠燈不超速，不貪重量、不追成果，那麼許多其他營業場所業主的抗議論點也很難不成立。
例如有Ｋ書中心陳情，不明白他們比餐廳更爲人流簡單、入場座位固定、彼此完善間隔、更沒有口沫噴濺行爲，卻不在許可開放之林？
更有保齡球館業者留言訴苦：「連健身房都可以，保齡球館卻不能開放？健身器材都是共用的，我們保齡球的全套裝備很多都是自備，而且球道之間的距離也夠啊？重要的是保齡球館，難道不算運動場所嗎？（注：目前被列爲等同 KTV 的休閒娛樂場所；也因現存保齡球館存在較多複合經營型態。）」
最關鍵且大宗的苦水，還要說是幼兒安親班、補教業者，與這段時間必須留人居家顧孩的雙薪父母了。家長髮怨指出，雙薪家庭完全都是靠安親班維持生活常態，收入與生活持續被打亂，又如何還有心力和多餘經濟從事親子文娛活動呢？
這裡我們用「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服務型態需與客戶一對一近距離接觸」、「場管人力不足以巡視管理」這三道前述標準考慮一下，應是斷無開放理由。
然而如果依照前面給健身房開綠燈的方式，那麼安親班要「老師每週篩檢」、「老師避免接觸教學」、「老師戴護目鏡」、「輪替使用的器具每輪消毒」做成這樣一套防疫指引，理想上也是做得到的。當然小孩比較不受控，但也有家長主張「小孩都在固定的編班活動、人際接觸比上健身房單純固定多了！他可以，我不行？」
▲政府決定解封健身房，卻不解封安親班、幼兒園等場所，此舉引發輿論討論。（圖／記者湯興漢攝）
過去一年下來許多國家的病毒傳播經驗，都大致得出疫苗覆蓋率不足之下，只能以「微解封」適度緩和民生經濟壓力。但這份優先開放名單造成民情瀰漫相對剝奪感，我認爲「健身房」、「餐廳」這兩類的解封標準確有爭議之處。
表面上，這兩個類別內場場控人員較足，限載經營和緊盯人際接觸下，確實不至於變成難以圍堵的傳播鏈；然而只要當中有業者僥倖、員工怠慢，破口將導致全臺再次「同島一命」。
屆時，我們的政令頒佈者恐將無法解釋，當初爲何不能同樣頒佈「公衛理想性十足」的防疫指引給各行各業開綠燈？
爲何不能允許安親班、幼兒園、Ｋ中、保齡球館也在「降載／消毒／接觸管理／實名＋錄影疫調」等多項保證下重啓運作？
故而這段時間，我想自己還是會先儘量避免於餐廳內用或使用健身房。也希望這些好不容易將要止血重新開幕的業者，有意識到懸在這份特許先營權上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以真正同島一命的態度做好防疫。
【作者注】
流行病政策是用「經濟產值」與「傳播風險」下去評估設相對閥值的。假使你的公司上班類型不包含「隨機且近距人際接觸關係」、「服務型態需與客戶一對一近距離接觸」 ，那就不叫營業場所。
「營業場所」的特性是隨機且複雜的人際交叉接觸。除非你的辦公室型態，是每天隔壁座位同事都是不同一批陌生人，或是你有相當比例員工會在封閉空調環境內接觸服務到20個以上新對象，那邏輯上才視同「營業場所」。
「多重性伴侶」爲何比「固定性伴侶」在性病傳播上危險許多？因爲隨機性接觸與無隨機性的固定接觸在統計風險上不可混爲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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