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多多“失速”和陳磊的政治自覺

接班一年多後，董事長陳磊交出了拼多多的答卷。3月21日，拼多多發佈的2021年四季度及全年度財報顯示：2021全年，拼多多營收939.5億元，較2020年同比增長58%。儘管上述數據看起來不錯，但有好事者翻看歷年財報，自上市開始算起，2018-2020年，拼多多的營收增速分別爲652.26%、129.74%和97.37%，三年平均增速達到293%以上。去年58%的增速和前三年的增速相比較，可謂是斷崖式下跌。拼多多爲何急速下墜，成爲外界關注的焦點。12021年3月17日，是拼多多的一個分水嶺。在這天之前，黃崢擔任董事長，在他的執掌下拼多多成績斐然：2019年，拼多多全年GMV達10066億元，拼多多用時五年左右，交易量就破萬億，對比阿里巴巴和京東，用時分別快9年和15年。創下電商行業發展新速度、新紀錄。2020年度，拼多多活躍買家達7.884億，反超阿里940萬，成爲中國用戶規模最大的電商平臺。2021年春節，拼多多股價最高跳至212美元，是2018年上市發行價19美元的11倍。在這天之後，黃崢辭任董事長，由聯合創始人、CEO陳磊接棒。陳磊接任之後，拼多多股價大幅“跳水”。拼多多2020年有多風光，那麼過去的一年就有多悲涼。拼多多的股價從2020年3月份最低點30美元/股觸底反彈，用了不到一年時間漲到212.6美元/股，漲幅高達600%，市值僅次於阿里、騰訊和美團，妥妥地坐上了互聯網第四把交椅。2021年財報顯示，拼多多淨利潤爲77.69億元，2020年同期爲淨虧損71.80億元，同比大幅上漲208%，實現扭虧爲盈。不過，業績公佈後，拼多多股價再次出現大跌，每股報收39.99美元，跌6.13%，總市值蒸發32億美元。如果與高峰期相比，拼多多股價短短一年多縮水了八成多，總市值少了2162億美元（約1.4萬億元）。2黃崢作爲拼多多的創始人，一直以“低調”著稱，他曾在一次小範圍內溝通中說過，商人不應該有太大的關注度，希望大家把他忘掉。和黃崢相比，陳磊顯然拋頭露面次的數多一點，當然都是在規格相當高的場合。2020年10月15日，陳磊當時還不是董事長，但作爲唯一特邀企業代表，參加了全國政協雙週協商座談會，和11位全國政協委員給中央建議，圍繞“解決農產品銷售難問題”協商議政。當晚還上了央視的新聞聯播。兩天後的10月17日，是第7個國家扶貧日，2020年全國脫貧攻堅獎表彰大會在北京召開，拼多多斬獲全國脫貧攻堅獎“組織創新獎”。陳磊在參加表彰大會時表示：“作爲依託農產品起家的新電商平臺，拼多多將繼續恪守扶貧助農的本分，努力爲決戰脫貧攻堅、實現鄉村振興做出貢獻。”有分析認爲，民營企業家們相信，在中國的政治傳統裡，政治上的認可意味着企業更多的發展機遇和更好的發展環境。無論對個人或企業，將形成一筆珍貴的無形資產。現在看來，陳磊受邀參加上述重要會議，給了他本人和拼多多不少動力。2021年4月25日，國家網信辦、國家發革委、工信部、國資產委、福建省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第四屆數字中國建設峰會，剛擔董事長不久的陳磊首次公開亮相，陳磊特別在峰會上再次明確表示了一次：“農業基本盤依然是拼多多的戰略重點”。黃崢在卸任的時候，有沒有給陳磊也留下一個錦囊？如果有的話，也許就是四個字：“百億補貼”。“百億”，是拼多多的一個鮮明符號——黃崢時代，是百億補貼用戶，陳磊時代的拼多多，“百億”又多了一個內涵——“100億的農業科技專項”。據陳磊在財報會議上所稱，該項目已獲得董事會的支持與批准，並由他本人直接擔任一號位；且立項之後，公司二季度的全部稅後利潤及未來幾個季度可能實現的利潤，將首先進入“百億農研”專項，直至100億池子填滿。3陳磊爲何選擇“重倉”農業？生鮮農產品是生活必需品，從創立之初，農業就一直是拼多多的基本盤。歷年中央一號文件都以“三農”（農業、農村、農民）爲主題，強調了“三農”問題在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時期“重中之重”的地位。相對於服飾、家電3C和快消品等類目，國內互聯網對農業領域的改變還相對滯後。另一方面，農業上游正在進入產業化的快車道，國家相關政策傾斜力度很大，完美結合了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的國策定位。某種意義上，農業既是中國的產業短板，又是機會點。如果拼多多能夠把握好這一時機，不僅能獲得經營上的先發優勢，還能順應國家政策，貢獻社會價值。《擺脫貧困》專題片裡說：“農村電商的興起，降低了農產品進入市場的門檻，也爲許多貧困地區拓展出新的渠道。”拼多多的農產品上行體系在脫貧上半場製造了產品和技術體系的創新，也紮根於鄉村，而鄉村振興的下半場則要從人才、產業利益上實現全面造血式助農。截至目前，拼多多直接帶動全國超過10萬新農人返鄉就業，未來5年將繼續再培養10萬新農人。“只有惠農、富農，當利益更多回歸農民時，他們才更有意願投資於可持續發展農業。”陳磊表示。“譬如在生產端，拼多多可以通過農業科技提升產能，緩解對環境的壓力，也能讓農戶獲得更高，更穩定的收入；在消費端，拼多多可以通過努力，讓消費者吃到更新鮮，更實惠的農副產品，同時減少浪費。”陳磊最近在一次會議上重申。儘管拼多多“砍一刀”、“假貨”問題現在依然時常被人吐槽、病詬，但在研究民營經濟的人士看來，一碼歸一碼。與西方新教倫理背景下的企業家慈善行爲不同，陳磊也不僅僅是出於完善自我道德人格的訴求，一個先富起來的民營企業家幫後富羣體致富，進而實現共富，更飽含了新社會階層代表人士的政治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