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奪妻術
清朝年間,進賢縣城郊,有個不大的村子,村裡有個男子叫李澤,以種田打短工爲生,娶妻王氏,生有一子。
李澤英俊忠厚,王氏貌美如花,日子雖不寬裕,但夫妻恩愛,倒也其樂融融。
李澤有個同村好友,叫劉二,娶妻周氏,其貌不揚,姿色平平,劉二實不如意。
常有怨言:我哪點不如李澤,上天爲何對我如此不公。可一切皆由父母做主,只得無奈勉強接受。
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劉二可不這麼認爲。他天生好色,暗自貪戀王氏的姿色已久,做夢都想把她佔爲己有,只是苦於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無從下手,甚爲苦惱。
可沒過多久,機會就不知不覺地來了。
這天,是李澤的生日,王氏忙前忙後備了一桌酒菜,李澤照例請劉二前來助興。這是他們多年來不成文的約定,不管誰過生日,都會請對方小酌一頓,以示慶賀。
劉二酒量不是很好,酒過三巡之後,兩頰緋紅,已有些微醉。只見他眯着眼盯着王氏,話裡有話道:嫂子賢惠,人不僅長的標緻,還做的如此一手好菜。如若我能娶到嫂子這樣的人,哪怕折我五年壽命,也當心甘情願,只嘆人同命不同。
李澤只當他說的是醉話,並未往心裡去,笑道:劉兄何出此言,這只不過是普通的家常小菜,弟妹的手藝,我又不是沒品嚐過,又豈在這之下?
劉二道:李兄站着說話不腰疼,我那賤內不提也罷,既下不得竈房,更上不得廳堂,成親三年有餘,也未生過一兒半女。不知我爹孃圖的是什麼,興許是彩禮便宜的緣故吧。
王氏道:你這樣數落弟妹的不事我可不答應,雖說沒有生育,良母談不上,但賢妻倒綽綽有餘。家裡家外從沒閒着,不論對你還是對公婆,都盡心盡責,做到了應有的本分。你可不能這山望着那山高,寒了弟妹的心。
劉二被王氏說的啞口無言,但他並不氣惱,反而對好的好感更進了一步。
散席後,李澤便坐到了茶几旁去泡茶,王氏則收拾起盤子碗筷來。劉二緊貼着王氏,也假意幫忙收拾起來,並時不時有意無意碰觸她粉嫩的小手。
因爲太過熟悉,王氏也不便數落,只盡量的防備着他。
李澤瞧着他倆的背影,那畫面極不和諧,感覺自己倒像是個外人,忙招呼道:劉兄,那才幾雙碗筷,不勞你操心,讓你嫂子收拾即可,你我坐下喝茶便是。
劉二見李澤已發話,只得訕笑着過來坐下,眼睛卻不停的偷瞄着王氏。
李澤打趣道:你隔三差五就來我家串門,這都好幾年了,難道還沒看夠?
劉二道:我家那位如果有嫂子一般俊俏和賢惠,我做夢都該笑醒了。說實話,我真羨慕李兄的好福氣。
李澤道:你怎能吃着碗裡看着鍋裡,這個壞毛病不好,得改改,否則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劉二道:看來我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既然無福受用,難道還不讓人看看,過下眼癮?李兄,你也太不近情理了吧。
李澤無力辯駁,便不言語,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滿滿一杯。
劉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然後道:眼下已入深秋,正是農閒季節,李兄又是個閒不住的人,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澤道:前幾日和你嫂子商量妥了,打算趁年前這段空閒時間去外面闖一闖。一是見見世面,二是看看有無小本生意可做,也好賺些散碎銀兩回家過年。
劉二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故作驚訝道:是嗎?我也正有此意,可謂不謀而合,我倆不妨結伴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你看如何?
李澤道:這再好不過了。其實今天請你來的另外一個目的,正是想和你商量此事。沒想到你我兄弟竟如此默契,都想到一塊去了。來,喝茶。隨即兩人的杯子碰到了一起。
劉二放下杯子道:不知李兄打算何日啓程,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
李澤道:此事宜早不宜遲,現在正是做買賣的好時機,我打算兩天後就啓程。
劉二剛想搭話,此時王氏洗好碗筷走了過來,見他們談性正濃,便問道:如此雅興,談啥呢?
劉二笑笑道:李兄說要去外面闖蕩,少則一月,多則兩三個月。嫂子難道就不怕他被外面的世界所誘惑,到時跟別的女子跑了,丟下你們孤兒寡母不管?
王氏不以爲然道:這有啥可怕的,夫妻間最基本的信任還是該有。再說男人本就該志在四方,豈能被妻兒所羈絆,何時才能出人頭地?
劉二暗喜,嘖嘖稱讚道:嫂子如此豁達,小弟不得不佩服。
晚上臨睡前,當王氏得知劉二也要一同前往時,不覺眉頭一皺,擔憂道:相公,經過近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此人心術不正,城府頗深,對爲妻似有不軌之意。你最好與他保持一段距離爲好,免得到時引火燒身,悔之晚矣。
李澤道:娘子多慮了,我與他從穿開襠褲起一起長大,對他的爲人還是略知一二。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他只是喜歡耍耍嘴皮,做點小動作,是那種有色心無色膽的人。
王氏道:我也有句俗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出門在外,世事難料,你最好防着他點,別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人家把你賣了,還替他數錢。總之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斟酌便是。
李澤笑笑道:如果真像娘子說的這樣,我倒想瞧瞧他如何對我下得去手。不過話說回來,娘子的話也不無道理,我當小心爲上。
王氏叮囑道:不管此行結果如何,望相公早去早回,免得我們母子在家掛念。
李澤點頭稱是,隨後兩人相擁而眠。
兩天後,他們各自拼湊了幾十兩銀子,滿懷期望上路了。
他們風餐露宿,一路走走停停,十幾天後,終於來到了保定府。
只見店面林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一副繁華熱鬧的景象,把他們的眼睛看得都轉不過彎來,沒想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隨後,他們找了間客棧住下。
第二天,他們在街上閒逛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線商機。本地缺少一種名貴的中草藥,雖然價格一直上漲,但仍供不應求。
後來他們費盡心機,從一個老者口中得知,距保定200多裡遠的一處大山中,能找到這種草藥。他倆欣喜若狂,馬不停蹄的趕過去,用高價把當地藥農手中的草藥全部買光。
結果回到城裡一賣,本金立馬翻了一倍,由原來的五十兩,變成了一百兩,這可比他們種一年的田賺的還要多。
當晚,他們找了一家小酒館,炒了幾個好菜,又要了一罈好酒,邊吃邊聊,也是慶賀。
回到客棧,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妻兒,李澤興奮得一夜都沒睡好。
劉二也是如此,可他想的不是自己的妻子周氏,而是王氏。他最近中了邪,似乎比李澤還要愛王氏十倍。
天亮之後,他們打點好行裝和乾糧,背上包袱,匆匆忙忙就上路了。
兩天過後,他們走到一座大山前,沿着彎曲的小路,來到了一處懸崖上。
懸崖深不見底,李澤探頭往下看了看,嚇得腿肚子都發軟。
劉二走着走着,忽然捂着肚子在懸崖邊上蹲了下來,驚得李澤趕緊大喊:劉兄,你蹲那裡幹嘛?快往裡邊來,哪裡危險。說罷,伸手就打算去扶他。
劉二面露兇光,冷不丁伸手抓住李澤遞過來的手,順勢輕輕一借力,李澤重心不穩,瞬間摔下了懸崖,沒一會連影子也看不到了。
劉二站起身,拍了拍雙手,面無表情地對着崖下道:李兄,別怪兄弟我心狠,誰叫你娶了一個這麼標緻的小媳婦,咱們倆只能有一個人活着,你已享受這麼多年了,現在也該輪到我享受享受了。說完,整了整肩上的塔鏈,向懸崖的盡頭走去。
劉二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見到王氏,嫌走路太慢,便在中途花高價僱了一輛馬車直奔家鄉而去。
快到村口的時候。他將馬車打發而去,然後步行回家。
走到村口池塘邊的時候,恰逢王氏和兩個大嬸蹲在石板上洗衣服。
王氏一見他,先是一陣興奮,接着定情一瞧,又倍感失落,忙丟下衣服,迎上前來忐忑地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我們家李澤呢?
劉二看着王氏,嘆了口氣,深表同情道:嫂子,這事我不知該如何與你說,只怕說了你也不信。
王氏焦急道:你不必吞吞吐吐,有話直說,他到底怎麼了?
兩位大嬸似乎聞到了八卦的氣息,衣服也無心洗了,直起腰來用圍巾擦了擦雙手,忙圍了過來湊熱鬧。
劉二道:我長話短說。那日我們到了保定府,偶然發現了一線商機,前後四五天的時間,我們就賺了近百兩的銀子。或許是有錢就變壞吧,我們倆耐不住寂寞,就去青樓喝花酒消遣。
有個歌妓,長得賽似畫中的西施,溫柔又乖巧,李兄愛心氾濫,很快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無法自拔。一連幾天也不回客棧,吃住都在青樓。
過了五天,我去青樓找他,鴇母告訴我,李兄花了幾十兩將她贖出,已遠走高飛,具體去了哪,誰也不知道。
我在客棧苦等了他兩日,見他沒有一點音訊,就只好獨自一個人回來了,情況就是這樣。
王氏道:怎麼可能打死我都不信,他會是這樣的人?
劉二道:你看,我都說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其中一個大嬸道:看來世上還真沒有不吃腥的貓。這李澤在家看似忠厚老實,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見了漂亮的姑娘,終究也是邁不開兩條腿。
另一個大嬸接嘴道:這天下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善茬,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
王氏心事重重,無心和她們“戀戰”,匆匆洗完最後一件衣服,無精打采的回家去了。
王氏茶不思,飯不香,終日盼着丈夫早點歸來。她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家沒有丈夫的支撐,真像劉二說的那樣不堪,那她孤兒寡母將如何活下去。
她堅信丈夫不是那樣的人,信心滿滿地在家等着。可左等一個月沒回,右等一個月也沒回來,眼看再有一個來月就要過年了,家裡窮的連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王氏對他的信念,漸漸有些動搖了。
這期間,劉二幾乎天天過來噓寒問暖,假獻殷勤,時不時重複自己編造的故事,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
然而再假的謊言,如果連着說了幾十上百遍,也就成爲真言了。王氏在現實面前,不得不相信劉二說的話了,便由當初的思念逐漸轉化爲怨恨。
這天,劉二去城裡趕集,背了一大筐菜回家。周氏幫他卸下肩,開始清點,裡面有:兩斤豬肉,兩斤牛肉,兩條鯽魚,一罈好酒,外加半筐蘿蔔青菜。
周氏滿心歡喜,好久沒有痛快的吃頓葷菜了,拎起就往竈房走。
劉二沉着臉道:想啥呢,快放下,瞧你都肥成什麼樣了,還一天到晚想着吃肉。然後指了指旁邊的蘿蔔青菜道:那些專門給你買的,多吃素,有助於身體健康。
周氏頗爲尷尬,茫然道:那你這是……
劉二道:這是給嫂子買的,我準備等下送過去。
周氏憤憤不平道:她想大魚大肉,不會自己買,何須勞你大駕?
劉二道:她家現在哪有錢,之前存的一些銀子都被李澤那個沒良心的拐跑了,我是看她孤兒寡母,甚爲可憐,才幫她一把的。
周氏道:如果李澤永遠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幫她一輩子?
劉二不悅道:瞧你這話酸的,人家都這樣了,同爲女人,你卻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換位思考下,如果是我和別的女人跑了,丟下你孤苦一人,你需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這……周氏頓時懵了,明明自己佔理,結果被他這麼一數落,反倒無理了,成了無情無義之輩。
天快擦黑的時候,劉二帶着酒肉來到了王氏這邊,然後一個切一個炒,最後又緊挨着一起吃,一起喝,儼然像對小夫妻。
王氏嫌三歲的兒子礙眼,便拿了個小碗,盛了點飯,再夾點菜,把他打發到桌下去吃了,然後繼續與劉二調情。
王氏之所以轉變這麼快,也是出於無奈。結婚幾年好不容易攢下幾十兩銀子,這次全部讓李澤拿去做生意了,現在已身無分文。
可娘倆還得繼續活下去,既然丈夫無情,劉二又好色,於是乾脆投其所好,與他逢場作戲,先解決了溫飽再說。
劉二天生酒量小,王氏也好不到哪裡去,才一杯下肚,已顯醉態。只見王氏臉色紅潤,嬌羞欲滴,顯得愈發嫵媚動人。
劉二看得心情搖盪,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道:嫂子,我看你孤兒寡母甚是可憐,手裡沒錢,這年怎麼過呀?不如隨了我跟我過。李澤是我兄弟,他的兒子自然也是我的兒子,我絕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王氏用力把手抽出,說道:這如何使得,弟妹怎麼可能會同意?
劉二道:這個你大可放心,她在我面前沒有半點發言權,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就看你的態度了。
王氏轉動着眼珠,想了想道:那…那我和你過,是以什麼名分呢?總不能像這樣偷偷摸摸地過吧?
劉二道:名分那東西是虛的,重要的是我的態度。周氏雖爲正室,但那只是名義上的,如果你真的跟了我,我日日夜夜還不是以你爲主,甚至家裡的大事小情全由你說了算。她那正室,只是個擺設而已,因而沒必要計較,你看怎樣?
王氏陷入了兩難,一是怕李澤哪天突然跑了回來;二是怕如果真的跟了他,那和周氏的關係勢必水火不容,以後該如何相處?
可轉念一想,哪有帶個兒子做人家小妾的,豈不被外人恥笑,以後在村裡如何擡得起頭?最後想來想去,始終覺得不妥,便斷然拒絕了劉二的要求。
劉二悶悶不樂的回到家,始終猜不透王氏拒絕的理由,唯一的一點可能還是名分的問題。她可能覺得做小妾丟臉,如果是正妻的話,便無一切後顧之憂了。
可週氏好好的,又不能無緣無故的休了她,必定難以服衆。
劉二煩躁急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始終難以入睡。到快天明時,終於想出一條妙計,令他興奮不已。
上午起牀後,匆匆忙忙又趕到了城裡,找了個擺攤的外地遊醫,兩人交頭接耳了一陣,最後劉二花高價從他那裡買了幾包藥,然後興沖沖地回了家。
吃罷晚飯,他拿了包藥對周氏道:你看我們和李澤同年結的婚,他的兒子都三歲了,你的肚子卻沒有一點動靜,不光我急,我爹孃更急。
上午我特意去了趟城裡,找郎中開了這些藥,都是針對你們女人調理身體用的。他保證,這些藥吃完不出半年,你定能懷上孩子。從今晚開始,你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堅持一個月即可。
周氏不敢違抗,只得點頭答應。畢竟成親快四年了,始終沒有給劉家添後,早已愧疚不已。她也很想爭口氣,證明自己不是石女。
可連續服了十天左右,周氏開始感覺四肢乏力,有時還頭暈目眩,心率也不正常,時快時慢,因此想停掉不吃了。
劉二威脅道:何必大驚小怪,這是藥物的正常反應,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如果你不想吃也可以,那我們只有和離了,你總不能害我們劉家無後吧。
周氏自然不敢離,離了就是二婚,並且還帶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名聲,如想再嫁,誰還敢娶?這一輩子豈不是要孤老終生。沒辦法,只得又接着吃。
吃了一段時間後,症狀並沒有像劉二說的那樣自動消失,而是越來越嚴重,最後連下地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整日躺在牀上昏昏欲睡,還伴有明顯的嘔吐。
劉二也請過兩三個郎中,但把完脈後個個搖頭晃腦都走了,說她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因醫術有限,無從下手,讓他另請高明。
很快,在幾天之後的一個早晨,周氏再也沒有醒過來。
劉二當着衆鄉親的面,抱着周氏痛哭不已。鄉親們一邊勸他,一邊嘆息道: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真是個苦命的人。
劉二哭了一陣,便招呼衆人幫忙匆匆將周氏下葬了。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周氏的喪期纔算真正結束了,但年也早已過完了。
這天,劉二時隔多日,再次來到王氏的家。王氏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道:你我都是苦命人,我原本想着,但凡李澤還有一點良心,至少會回來陪我們娘倆過個年,沒想到他竟如此絕情,徹底置我們母子於不顧。
罷了,現在我也想通了,對他也不抱任何希望,只是我們孤兒寡母,沒有一點經濟來源,將如何活得下去?說完,竟掩面抽泣了起來。
劉二心疼道:嫂子不必難過,這不還有我嗎?如今我也是單身,嫂子如不嫌棄,我們乾脆結爲夫妻,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顧你們,不必在乎那些閒言碎語了。
王氏不無擔憂道:這樣好倒是好,只是周氏新亡尚未滿百日,你就大張旗鼓的再娶,難免不被村裡長舌婦們嚼舌根。
劉二道:依我之見不如這樣,後天不是元宵節嗎?我們不如趁此機會把婚事給辦了。反正村子也不大,到時我們多擺幾桌酒席,把村裡所有的人都請來大吃大喝一頓,想必她們吃飽喝足之後,未必再敢講我們的閒話。
王氏道:行,就依你之見。
經過兩天緊鑼密鼓的準備,元宵節這天,劉二和王氏的婚禮正式開始了。只聽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院裡院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酒席開始,衆人紛紛入坐,拿起筷子,端起酒杯,毫不客氣的吃喝了起來。
吃到一半時,新郎新娘身着喜慶的服飾,戴着大紅花,喜氣洋洋地挨桌敬起了酒來。
才敬了三四桌,有眼尖的村民突然發現,村口來了三四個衙役,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男子。
等男子走近後,王氏一看,不禁怒目而視,不屑搭理,端着酒杯繼續給村民們敬酒。
村民們一見,面露驚訝之色,紛紛竊竊私語,有的還對他投來鄙視的目光。
而劉二定睛一看時,不免大驚失色,呆若木雞,手中的杯子也應聲跌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衆衙役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他捆了個嚴嚴實實,推着他就往回走。
大夥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弄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後來見新郎官都被抓走了,這喜酒還怎麼喝?便一鬨而散,各回各家了。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李澤。
原來那天他被摔下懸崖後,眼看就要墜落地面,幸好被一棵大樹的樹枝掛住了衣服,但因衝擊力過大,樹枝還是被折斷了,他從半空中重重的摔下了地面。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卻摔斷了一條腿,導致粉碎性骨折,一時竟痛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間破屋裡,原來被一個好心的樵夫發現,並把他背了回來。
傷筋痛骨一百天,在這期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家中的妻兒,可怎奈腳不聽使喚,一動彈就鑽心的痛。
後來在樵夫的悉心照料下,直到年後他才勉強能下地走動走動。
爲感謝樵夫的救命之恩,他把身上一半的銀子留給了樵夫,自己則拿着剩下的五十兩,僱了輛馬車,歸心似箭的往家趕。
在元宵節這天,李澤緊趕慢趕,總算趕了回來。馬車在村口的馬路上停下,李澤剛想將車伕打發走,忽然就聽村裡,敲鑼打鼓,鞭炮齊鳴。李澤很納悶,這過個元宵怎麼還敲上鑼打上鼓了呢?
剛巧這時,他的一個堂兄扛着鐵鍬,慢悠悠的從地裡回來,李澤忙把他叫住道:哥,今天村裡爲啥這麼熱鬧,是誰家娶媳婦還是誰家嫁女兒?
堂兄吃驚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你還有臉回來?是,今天是有人嫁人,你知道是誰嗎?
誰?
你媳婦王小娟,意不意外?
什麼?她真當我死了不成?那她嫁給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的好兄弟,劉二。
啊!李澤大驚失色,不由自言自語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好的陰謀,目的就是要奪走我的妻子,真是瞎了眼呀。
堂兄一頭霧水,感覺有些不對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的馬車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李澤道:哥,這三言兩語一時也跟你說不清,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回村裡之後,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說我回來了。現在我即刻趕去縣衙,一會你就知道真相了。
李澤說完,坐上馬車疾馳而去。沒過多久,就帶着衙役們在酒宴結束之前趕到了。
王氏被劉二矇在鼓裡,當然什麼都不知道。她見劉二被抓走了,鄉親們也都散了,把她好好的一場婚禮給攪黃了,氣的狠狠瞪了李澤一眼,轉身抱起兒子,急急走進臥房,任憑李澤如何敲門,就是不開。
李澤拍着門解釋道:娘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理應怪我。但這並不是我的錯,一切都是劉二那賊精心策劃的陰謀詭計 。我今天能活着回來,也是九死一生,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不然我們夫妻今生都無緣再見了,真相也就永遠不能大白了。`
王氏道:你少拿些危言來唬我,怕是銀子花完了,被歌妓一腳踹了,這纔想起我們母子倆的吧。
李澤道:那是劉二編的一套鬼話,你被他矇騙了。他應該在出門之前就想好了該怎樣謀害我,然後編些謊話來騙你,從而得到你的信任 ,達到霸佔你的目的。沒想到我奇蹟生還,他的陰謀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才被公差抓去了法辦。
王氏見他語氣誠懇,近乎哽咽,且話裡有話,不像是裝的,便用暖和的口吻道:你口口聲聲說他有陰謀,那你倒是說說看,他到底使的什麼詭計?
李澤見她不再排斥自己,於是便調整心情,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述說了一遍。
王氏見他說的情深意切,再聯想到劉二之前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這才如夢方醒,激動的打開房門,一頭扎進李澤的懷裡,哽咽說:相公,對不起,我不該輕信劉二的傳言,差點錯怪了你。想不到他人面獸心,不擇手段,心腸竟如此歹毒,相公,你受罪了。
李澤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道:娘子,這事其實也怪我自己,怪我對他太過信任,竟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好端端的一個家,差點讓他給毀了。看來這一切,還真應了你說的那句話。
哪一句?王氏擡起頭問道。
李澤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王氏直起身,臉轉向別處,低着頭,神色暗淡道:可我醒悟的太遲了,因受了劉二矇騙,對他言聽計從,還在今天大辦婚事,只差委身與他。現在我已無臉面對夫君,不配與你同牀共枕,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李澤重新將她攬入懷中,深情道:娘子此言差矣,我知道這並非你本意,要怪只能怪劉二太狡猾,太陰險,讓人防不勝防。
這時,他們三歲的兒子慢慢走了過來,仰頭看了李澤半天,才興奮的叫了聲爹爹。
李澤趕忙彎腰抱起,在他臉上親了一親。最後的畫面定格在:
李澤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摟着王氏的腰,一家三口親密的圍在一起,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話說周氏的父母,當聽到劉二對李澤的惡行後,便懷疑自己的女兒並不是什麼病死的,肯定也是被劉二謀害致死的。於是一紙訴狀,將劉二告到縣衙,要求開館驗收,還女兒一個清白。
縣令仔細看了一遍狀紙,也覺得疑點重重,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於是當即親率衙役和仵作,在周氏父母的帶領下,來到周氏的墳頭,當場開棺驗屍。
經過仵作的仔細勘驗,確定周氏並非病死,而是慢性中毒身亡。
劉二面對確鑿證據,不敢狡辯,只得如實供述了謀害周氏的全部經過。
回到縣衙,縣令勃然大怒,痛斥他泯滅人性,爲達不可告人的骯髒目的,不惜謀害摯友,毒殺正妻,簡直天理難容。
隨後判他二罪並罰,當場斬立決。圍觀的民衆,無不拍手稱快。
周氏如果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