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晴一郎/振興地方不能複製貼上 有獨特性才重要 

▲由布院原本只是個小小溫泉鄉,但他們寧願不要連鎖財團企業投資,而是讓在地居民發展深具文化獨特性魅力觀光旅遊,反而成爲招牌特色,成爲九州知名觀光勝地。(Photo by flickr/Jerry Lai)

臺灣旅行的樂趣之一,就是能體驗各地的特有魅力。臺中有臺中的、臺南有臺南的、彰化有彰化的特有魅力。最近我第一次到訪了斗六,那裡有墨魚羊肉等特色料理,也有老街咖啡大街等吸引人的地方,使我領略到了很不一樣的臺灣。

最近幾年,臺灣和日本的地方城市間陸續開通了很多航空路線,這對日本的地方城市來說意義重大。因爲很多地方城市雖然想要發展它們特有的產業和文化資源,但是人口減少等因素卻阻礙了他們實際執行大刀闊斧的發展方案,所以他們期待更多外國人當地旅遊和投資。

事實上日本一些地方城市在發展它們的特有魅力上,不太需要依靠外來的投資。例如,大分縣由布院(湯布院)一直以來拒絕連鎖飯店、大企業等的投資,而是讓本地居民繼續進行自立更生式的旅遊開發。40年前,由布院只是很平凡的小溫泉鄉,但是它們所保有的「樸素」、「鄉村氣息」等特色愈來愈受歡迎,後來竟成爲九州代表性的觀光地之一。

然而,多數地方城市卻未出現像由布院那樣自立更生的發展模式,而是受到「全球化」的入侵,迅速佚失了他們自己的特色。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能發現在東京附近常見的連鎖超市、家電商店、家庭餐館居酒屋等愈來愈多,慢慢變成了「小東京」。尤其這些連鎖店使得老家當地的傳統商店和餐館關門,也剝奪了地方城市的特色。

但日本還有許多城市無法吸引大企業、連鎖店的投資,應該說這些小地方連「小東京」都不如,於是被「全球化」拋棄。它們大多都有人口過少的問題,傳統產業名勝古蹟也逐漸衰退。而這樣的地方當然很少有機會被介紹,去探訪的遊客也少,導致當地居民更難積極應對。總之,日本很多地方只好走向「小東京」模式或者繼續衰退下去。

目前中國大陸政府部門和企業在日本各地展開投資,一些日本人因此期待這些投資能振興地區經濟。但我認爲,中國大陸雖會使得東京、大阪大城市,或者京都、輕井澤等知名觀光地更加熱鬧,卻很難復興那些早已衰退的地方。因爲上述的那些日本地方城市艱難的處境,就像目前中國很多落後地方正面臨一樣的難處,也因此我認爲中國並沒有這樣的復興經驗。

像由布院那樣保持獨特性的地方,在中國並不多,只有北京上海等國際大城市,或者麗江張家界等知名的觀光勝地辦得到。這些地方本來就可以吸引很多遊客,具備了足夠發展獨特性的條件。我去過河南省的很多城市,那裡都已經變成了以高樓轎車爲主的「小鄭州」、「小上海」。在省內的很多觀光景點,豪華的大門、商店裝飾、遊客中心的設置都讓我有「一模一樣」的印象,但那些保持獨特性的老街,卻都變得像貧民街那樣破落不堪,也就是說,這種老街並不是被「保存」,而只是被「放置」。

▲像是張家界這樣的觀光勝地,本來就可以吸引很多遊客,才具備了能夠發展獨特性的條件。其他城市如果找不到自己的特色,也只是複製出相像的街景,難以吸引遊客。(圖/shutterstock.com、找到了旅遊提供)

我認爲,如果河南省本來可以吸引跟北京差不多人數規模的遊客,也能擁有「觀光大省」的自豪感,各地的開發狀況也許不會像今天這樣。因爲觀光收入少,乃至於無法提高獨特性,導致訪客的減少。這種情況跟衰退中的日本地方城市一樣。

要脫離這種惡性循環,當地居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發展。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成效如何,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只會導致持續衰落。再者,看見當地居民拚命努力推廣在地特色與文化的模樣,一定會感動遊客。每次在臺灣,看到當地居民熱情努力的樣子,我都會由衷覺得一定還要再去。一旦外國遊客開始增加,落後的地方也會恢復活力。我一方面希望臺灣人民能多多關注日本地方城市的特有魅力,更希望日本的地方城市能夠自立自強,重新建立推廣他們自己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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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晴一郎,畢業東京大學國文系。1987年在哈爾濱打工,開始關注中國議題,着有《找中國「草根」》等。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