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斌／北京外交 魅力重返 戰狼消退

二○二一年十一月，立陶宛在首都允許臺北設立「駐立陶宛臺灣代表處」，稱臺灣不稱臺北。北京反應強烈，降格中國在立國大使館爲「臨時代辦」(chargé d’affaires)，同時展開非正式貿易制裁。

次年，立國對中出口陡降九九點八趴，剩六萬美元。這是典型北京戰狼外交。於是，歐洲親美反中勢力撿到槍，責怪中國大欺負小。原已不好的中國歐洲關係，更加惡化。

爲不到三百萬人口的立陶宛得罪歐洲，值得嗎？

二二年十月中共廿大結束。展開主政第三任的習近平，回顧十年，檢討得失。剛強外交作風的得失，應不例外。

二三年十一月底，立國外交部長表示，北京已解除大部分對立國的貿易制裁。至於「臺灣代表處」問題不屬於立國與北京討論範圍。顯然，北京願意擱置引發制裁的爭議。

意涵是：北京改善中立關係，可改善中歐關係，可增加與美競爭籌碼。

江澤民胡錦濤時代的中國魅力外交於是靜悄悄地重返世界舞臺。

●外交巧言：去年四月五日，中國駐歐盟大使傅聰對紐約時報說，前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北京官方表示中俄「友誼無上限」的說法只是個「修辭」。同年六月廿七日，半島電視臺問傅聰如果烏克蘭收復被俄國佔領地區，北京看法如何？傅聰表示：「我不認爲有何不可」。北京這些順應歐洲心態的說法與戰狼外交大相逕庭，令人耳目一新。

●免籤灑禮：一九至二三年，進出中國的國際旅客減少六十三趴共六千兩百萬。北京以國家安全爲優先，懷疑外來人士，令人裹足不前。從二三年十一月至二四年三月，北京持續擴大「免籤朋友圈」達十五國，包括西歐的法、德、義、荷、西、比、盧、瑞、愛，到中歐的匈、奧，及東南亞的泰、新、馬、汶來。同時，二四年二月，北京官員在西方大力推動「你好，中國」計劃吸引訪華旅客。

●熊貓外交：二四年二月，北京與美國、西班牙、奧地利動物園重新簽署新一輪國際熊貓保護協定，提供可愛的動物博取他國人民好感。

●再倡睦鄰：過去十多年，在中國積極的南海政策下，越南因美國拉攏，而與中國交惡。去年十二月，習近平隔六年後首次訪問越南籤屬數十項合作協議，帶動今年第一季度貿易上升廿二趴。今年四月初越南宣佈建造第二條高鐵通河內與中國。蒙古傾向親俄，加上美國刻意地拉攏，長年忌憚強鄰中國。

今年四月底，中國與蒙古首次舉行陸軍聯合演習。十年來與中齟齬的日本、韓國、澳洲因顧慮輕視盟友的川普可能返回，近來對中國示好。北京積極迴應，五月底參與暌違四年半的中日韓峰會，三月解禁澳洲葡萄酒懲罰性關稅。

●示好美國：二二年六月，侵烏克蘭俄軍潰敗。俄軍通訊顯示莫斯科考慮使用戰術核子武器。華府請北京協助，勸阻普亭成功。美國務卿布林肯歸功習近平（經濟學人今年五月十八日）。一月廿六日路透社報導，美中官員曼谷談紅海攻擊事件下，中方要求伊朗約束葉門叛軍攻擊紅海船隻。

（作者爲前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着有《中共核武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