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宏找到“救命藥”
出品｜虎嗅科技組
作者｜齊健
編輯｜王一鵬
頭圖｜視覺中國
2月28日晚間，百度公佈了其2023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財報。過去一年中百度實現了總營收1345.98億元，歸屬百度的淨利潤（non-GAAP）達到287億元，年增速高達39%。尤其是在第四季度，營收和淨利潤分別達到349.51億元和77.55億元，同比增長44%。
2023年，百度核心收入達到1034.65億元，核心淨利潤（non-GAAP）爲274億元，同比增長38%。百度App月活躍用戶數達到6.67億。其中，蘿蔔快跑的總服務量突破500萬單，四季度服務單數同比增長49%，在武漢地區全無人駕駛訂單比例高達45%。
雖然財報業績表現良好，但財報發佈翌日，百度開盤即下跌超6%，截至2月29日收盤，百度集團跌6.61%。
本次財報中，百度仍保持對AI的高度關注。
“近期我們開始從文心一言中獲得增量收入；2024年相信這一增量收入將增加到數十億元人民幣，主要來自廣告和人工智能雲業務。”百度創始人、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彥宏對文心一言未來的盈利能力信心十足，他介紹說，百度的AI雲收入增長已至十億元人民幣，並持續提高盈利能力。
不斷增長的模型構建需求正在促進百度的AI業務增長，李彥宏說：“隨着分佈式推理的增加，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企業，特別是科技公司，轉向我們的公共雲來構建他們的模型。”
在快速增長的AI市場需求中，李彥宏似乎真的找到了“救命的藥”。
百度智能雲翻身了？
百度智能雲的業績表現是本次財報中的亮點之一。
“本季度百度智能雲總營收84億元。”財報電話會上李彥宏透露，其中大模型爲雲業務帶來約6.56億元增量收入，生成式AI和基礎模型的收入佔AI雲收入的8%。
目前國內雲廠商中只有阿里雲，每季度固定在集團財報中公佈雲業務的營收和盈利情況。
百度在2023年第一季度首次公佈了智能雲業務盈利的消息，雖未公佈具體盈利數字，但開始在財報電話會上透露業務的營收數字。2023年第一季爲42億元，第二季爲45億元，到第四季度一躍升到84億元，百度智能雲2022全年營收爲177億。
從營收看，百度智能雲儼然已經乘着AI熱潮，開始在雲市場翻身了。
然而，僅僅依靠AI業務的增長並不能完全保證百度智能雲在激烈競爭的中國雲市場中長期穩定地發展。儘管AI技術是當前雲計算市場的一大熱點，百度智能雲藉助其在大模型和生成式AI領域的技術優勢實現了顯著的營收增長，但整個市場的競爭格局遠比這更復雜。
首先，國內雲市場的競爭不僅僅圍繞技術能力展開，還涉及到價格策略、服務質量、產品多樣性等多個維度。就在百度發佈2023年年度財報的第二天，阿里雲官宣了全面降價的策略，基本宣告了國內雲市場全面拉開價格戰序幕。
一年時間裡，阿里雲已經連續兩次降價，作爲國內雲市場頭部廠商，其價格戰策略勢必會對市場產生巨大影響，迫使其他雲服務提供商不得不調整自己的定價策略以保持競爭力。面對阿里雲，百度真的有實力打價格戰嗎？
在這種環境下，百度智能雲要想吸引更多的企業用戶，僅僅依靠AI技術的優勢可能是不夠的。雲服務還需要在價格、服務和產品多樣性上進行全面優化和提升。
除此以外，儘管AI業務爲百度智能雲帶來了可觀的增量收入，但在整個雲計算市場中，AI業務仍然只是一部分。雲計算市場的其他領域，如基礎雲服務（包括計算、存儲和網絡等）、雲安全、雲數據庫等，仍然佔據着市場的主要份額。這意味着百度智能雲需要在這些領域也保持競爭力，才能在整個市場中佔據更有利的位置。
文心一言怎麼賺錢？
文心一言是百度智能雲的核心賣點之一，不過李彥宏提出的“在2024年增量收入增加到數十億元人民幣”，並非只關注雲業務，還包括了百度最傳統的賺錢工具“廣告”。
事實上，目前國內市場上的主流AI大模型中，只有文心一言已經明確了與廣告相結合的商業化路徑。過去一年中，Meta和谷歌在AI方面的商業化策略就一直重點關注與傳統廣告業務的深度融合，在這方面，百度所見略同。目前來看，廣告也的確是文心一言在C端市場能夠看到的最優商業路徑。
一些業內人士告訴虎嗅，文心一言已經對廣告主發佈了報價，售賣形式仍包括傳統的App廣告，具體到廣告如何與AI進行深度綁定，目前仍在探討中。
文心一言目前也的確有開展廣告業務的基礎。
百度公佈的數據顯示，文心大模型的日調用量已超過5000萬次，季度環比增長190%；12月，約有2.6萬家企業調用文心大模型，季度環比增長150%。
在商業合作方面，百度與中國三星、榮耀等頭部企業達成合作，特別是三星最新旗艦手機Galaxy S24系列集成了文心大模型的多項能力，展現了AI技術的商業應用潛力。飛槳社區也已聚集了1070萬開發者，服務超過23.5萬家企事業單位，顯示出強大的生態構建能力。
除此之外，百度在2023年10月召開的百度世界大會上宣佈的AI原生策略，到如今也已經初具成果。百度目前已經推出多個AI原生應用和營銷工具，如百度新搜索、文心一言App等。這些創新不僅推動了百度App月活用戶的增長，也帶動了在線營銷收入的提升，2023年全年達到751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百度文庫被重構爲“一站式AI內容創作平臺”，其AI功能極大提升了內容創作的效率與質量。百度文庫在PPT生成領域的表現尤爲出色，以86分的高分排名第一。
依託於文心一言日調用量的顯著增長和與頭部企業的合作，百度在廣告領域的深耕確實有着更好的基礎。
不過在今天來看，AI與廣告融合的模式尚不能確定市場接受度如何，經濟環境偏弱也導致了廣告市場的不斷變化。與此同時，用戶對廣告的敏感度日益增加，隱私保護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這些都使基於廣告的AI商業模式面臨巨大挑戰。
百度AI的隱憂
雖然百度對2024年的AI市場充滿希望，但文心一言的發展前路遠不像百度自己描述的那樣平坦。
首先，在國內大語言模型的同類產品中，一直標榜國內領先的文心一言，並沒有排到第一。
在蘋果App Store的效率類軟件排行中，目前大語言模型類的對話App中，排名第一的是豆包，第二是文心一言，第三是訊飛星火，其後分別是通義千問、天工、Kimi。
截至發稿，豆包在iOS免費榜上排名39，而文心一言排名爲102，排名第三的訊飛星火併沒有進入前200名。
2023年11月，市場調研機構QuestMobile的一份數據顯示，文心一言、豆包與訊飛星火的日活分別是155.4萬、124.6萬、71.9萬。豆包的總體活躍用戶數約爲1143.89萬人，略高於文心一言的977.82萬人。豆包人均使用時長爲24.34分鐘，比文心一言的34.68分鐘短了約1/3。
在模型能力方面，百度在10月17日宣佈了文心一言的4.0版本，算是國內第一批宣佈對齊GPT-4模型能力的AI大模型玩家。不過在此後的半年中，國內的阿里、智譜等公司也都陸續推出了能力更強的更新版本。
在UC伯克利的LMSYS Chatbot Arena Leaderboard大模型排名中，阿里巴巴的Qwen1.5-72B模型已經超越Claude 2.0和Gemini Pro (Dev API)，排到第八名了，但榜單上並未出現百度的Ernie 4.0。
雖然此類排名並不能完全代表模型的實際能力，但也反映出AI業界對於文心一言的瞭解程度確實不夠。多位AI業內人士、開發者曾向虎嗅表示，由於通義千問開源，且提供了多種模型尺寸，在開發者當中很受歡迎，其生態建設和模型能力都有迎頭趕上的趨勢。
除此之外，百度還面臨一個國內所有AI公司都避不開的問題，GPU緊缺。財報顯示，2023年Q4百度的研發費用爲人民幣63億元(886百萬美元)，同比增加11%，主要由於支持生成式AI研發投入的服務器的折舊開支及服務器機架費增加。
有消息人士向虎嗅透露，2023年中百度曾多次斥巨資希望購入更多GPU，但相對於國內其他廠商來說，並未收穫更多。
雖然百度曾多次公開表示，在顯卡方面“存貨很多”，但在實際應用中，存貨顯卡的問題正在逐步暴露。
首先，NVIDIA A100和更高性能的H100顯卡於2022年10月被禁止銷售給中國大陸和香港。也就是說國內的高端GPU基本都是在此之前採購的。
雖然GPU沒有那麼愛壞，一般用上10年不成問題。但是一般而言，GPU服務器應該在部署後的3到5年重新評估性能和效率，並考慮更換或升級。這個時間框架考慮到了技術進步的速度和硬件在經過幾年高負載工作後可能出現的性能下降。然而，有些服務器可能會在適當的維護和升級下使用更長的時間。
2020年英偉達首次發佈了A100顯卡，對比前代的V100性能大幅提升。到今天，A100已發佈近四年，而英偉達的下一代主流高端顯卡H200也馬上進入發貨期。
如今，國內廠商囤積的多數A100顯卡，其實都在面臨換代的問題。
“我們的AI芯片儲備能夠支撐我們在未來或幾年內繼續提高收益。”李彥宏認爲，目前模型推理並不需要過於高端的GPU芯片。百度的儲備和市場上現有的芯片足以爲用戶提供AI原生應用的動力。
爲了進一步提升AI應用和模型的開發效率，百度智能雲推出了千帆AppBuilder和千帆ModelBuilder兩大工具，這些工具爲開發者提供了更便捷的開發體驗和更高效的模型調優能力。
“從長遠來看，雖然我們無法獲得最前沿的GPU，但我們擁有最高效的自制軟件堆棧，用戶體驗不會受到影響。”李彥宏介紹說，得益於百度獨有的四層AI架構優化，文心大模型的推理成本顯著降低，同時訓練效率得到持續提升。自發布以來，百度不斷降低文心大模型的推理成本，目前已降低至去年3月版本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