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弋豐／過度保護一場空！勞動法馬克宏非改不可
▲馬克宏上任後積極改革勞動法規，他認爲，修整法國高度保護且嚴格的勞動規範，纔是創造就業機會的關鍵。（圖／路透社）
臺灣正在因「一例一休」再度修法陷入辯論，其實勞動法規的爭辯不只臺灣，全球許多國家也正全面檢視。地球彼端、年輕的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就正進行艱困的勞動法規改革，尤其法國的工程遠比臺灣的「一例一休」更加複雜，因爲高達3,000多頁。
長期以來，法國的勞運團體自認3,000多頁的勞動法規應該可以給勞工完整的「保護」，但「保護」的結果，卻是法國的資方儘可能不僱用勞工，使得法國經濟疲軟，勞工也沒得到好處，失業率居高不下、長年在10％左右，年輕人更淹沒在22.5％的高失業率之中。
事實上，前總統歐蘭德（Francois Hollande）曾爲此要進行勞動法規的改革，但卻引發勞團發動大規模示威，當中更有人高舉標語「人不是管子，不需要彈性」，充分顯示法國勞運團體的頑固。而歐蘭德的勞動改革就在這樣的反彈聲浪下灰頭土臉，最終因民調過低宣佈不競選連任，這也就是馬克宏之所以能異軍突起的原因之一。
沒想到就任後，輪到馬克宏面對勞動改革問題，但他無懼於歐蘭德的前例，鐵了心的推動。他的勞動改革目標，包括讓更多勞動條件改由勞資直接協商，以協助支撐法國半數就業力道的中小企業；同時放鬆跨國企業開除法國分公司員工的限制，鼓勵外國企業不需害怕「請神容易送神難」，進而願意僱用更多法國員工。而這些改革，還只是第一階段，但已讓過去總是予取予求的法國勞團驚駭莫名，認爲馬克宏「大逆不道」。
結果，馬克宏當選初期的民調支持度達66％，由於推動勞動改革以及其他爭議，2017年8月27日的民調滿意度已跌至40％，不滿意度更高達57％；不過，9月時的滿意度回升至45％，不滿意度微跌至53％。然而，馬克宏對勞動改革所引起的爭議不爲所動，持續堅定推行，因爲曾任歐蘭德經濟顧問與經濟部長的馬克宏熟知，再不改革，法國資金永遠不會投資於創造就業，而就業與薪資也絕不會有起色。妄想用法規扭曲市場「保護」的結果總是一場空，且若是就業與薪資沒有起色，馬克宏才真的會倒臺。
解除繁複的勞動法規限制僅問題的一小部分，事實上法國的就業問題，即使解決了綁死企業的勞動法規，還有兩大障礙有待克服：一是居住問題，二是技能問題。
在就業機會充足的地區如巴黎，住房價格卻高得離譜，可負擔的住宅空間一屋難求，使得求職者因爲無處可住而無法前往就業。加上法國補貼的合宜住宅往往不可轉讓，將勞工綁死在當地，一方面拉高了失業率，更造成勞工需求高的地區，產業缺乏人力。所以要讓勞動改革發揮效果，住宅改革同樣刻不容緩。馬克宏得打破過去這些僵固法規的限制，同時必須爲都會區創造更多低價住宅。
▲手拿「Macron，破壞社會安全網」標語的抗議者，走上巴黎街頭反對馬克宏的勞動改革。（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不過，法國更大的勞動力問題，在於勞工的技能不符合經濟體的需求。儘管法國在臺灣人心中是教育大國，但教育體系跟臺灣以及全球許多國家同樣面臨全面性失敗：集中式教育制度既無法因材施教，也沒能有教無類，更與產業脫節。法國人的名目識字率雖有99％，但語文能力卻良莠不齊。其學校教育更嚴重缺乏數位化知識經濟所需的技能，且技職教育偏弱，法國官員也忽視在德國與瑞士發揮相當效果的「學徒制度」，成爲法國青年高失業率的元兇。
因此，馬克宏要改善就業與經濟，還得進行教育改革。但學校教育改革即使方向正確，也得等待學生畢業後纔會看到效果，難有速效。比較可能快速改善問題的辦法，就是改善職訓。法國的政府職訓體系仰賴教室上課，效果差、參與度低。如今馬克宏打算簡化職訓體系，削弱法國教育部在其中的角色，改增強企業僱主的角色。
雖然臺灣與法國在國情上有衆多不同之處，但在勞動法規的爭議、居住問題，以及學用問題上，可說有驚人的相似度。其實這也不意外，因爲不只臺灣與法國，全球還有很多國家也都面臨相同困境：一方面過去的都市規畫無力應對經濟體集中至大都市的需求；另一方面，過時的教育體系與法規思想早跟不上時代。
全球主流學校的教育體系成熟於19世紀，但卻愈來愈難跟上日新月異的人類文明與產業發展的腳步。勞動法規如臺灣的《勞動基準法》源於工廠法，基本上也是19世紀的思維。以臺灣而言，如今服務業就業佔6成，製造業僅佔3成，即使是製造業的3成，其中傳統的工廠生產線工作也已不多見，產業情勢也與19世紀有着極大的不同，當然格格不入。
即使歐蘭德因爲勞動改革而灰頭土臉，連帶社會黨倒臺，但換上馬克宏新人、新政黨執政後，法國勞動改革不僅沒有停止還加速進行，因爲，這些沉痾實在非改不可，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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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弋豐，臺大醫學系畢業，現任科技新報數位內容行銷總監。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