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訪問/83歲宮﨑駿認「死亡慢慢靠近中」:每天都在練習死亡

記者吳睿慈/臺北-東京連線報導

日本動畫大師宮﨑駿紀錄片《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即將於10日上映,片中描寫宮﨑駿對老戰友「阿樸」高畑勳的思念之情,還有他與製作人夥伴鈴木敏夫相愛相殺的相處模式,盡顯吉卜力三巨頭走過半百歲月的真摯友情。紀錄片跟拍導演荒川格日前接受臺灣記者跨海訪問,他坦言自己曾惹怒宮﨑駿,但沒想到後來是宮﨑駿先放下身段釋出善意,令他驚訝不已。

▲宮﨑駿面對死亡態度很淡然。(圖/甲上娛樂提供 )

紀錄片導演荒川格花了7年時間跟拍宮﨑駿,公開宮﨑駿製作《蒼鷺與少年》幕後大大小小的事,其中包含痛失老友高畑勳、助手竹林小姐等,面對生死,他常感嘆「死亡在慢慢的接近我」,高齡83歲的他與荒川格私下經常聊到死亡,他態度淡定:「我不怕死亡,因爲我每天都在練習,睡覺不就也是一樣的事情嗎?」

宮﨑駿認爲死亡是種解放,令荒川格很擔心,他曾經追問宮﨑駿:「你應該不着急着死吧?」宮﨑駿回答:「我不會,我沒有想死,你不要再問了!」事實上,他的作品也強調「活着的重要性」,荒川格受訪時表示:「就跟光影同時存在一樣,好比影子有多大,光線就有多強,是一體兩面的,所以導演(宮﨑駿)應該是兩種想法都有。」

▲荒川格導演20年來看着宮﨑駿的背影工作。(圖/甲上娛樂提供)

宮﨑駿給大衆的印象爲嚴格、強勢,但其實荒川格口中的他截然不同,「現在我眼中的宮﨑駿是很溫和、幽默風趣、體貼的一個人,這是我現在拍攝他所看到他不一樣的一面。」。荒川格自招曾經惹怒過宮﨑駿,當時《崖上的波妞》正處於即將進入製作的階段,宮﨑駿帶着很嚴肅的態度去場勘,他陪同前往卻沒發現這件事的重要性,因而使得對方暴怒。

荒川格說:「當年27歲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我就帶着攝影機用跟平常的朋友關係一樣跟他相處,導演就很生氣的說『你這種態度是對一個電影製作者應該要有的態度嗎?因爲他覺得現在已經進入到不一樣的階段,你不應該用平常側拍我生活的感覺來跟我相處。』。」在場只有他與宮﨑駿,最後他只能收拾器材離開現場。

當年那一幕,至今在他腦海裡永久保存,荒川格形容:「那邊的海很平靜,到了晚上一片漆黑,完全沒有燈光,我那天覺得一切都要結束了,隔天早上跟導演告別後我就要回到東京,所以直到今日,那天那片海的漆黑,我到現在還是印象深刻,當時真的非常絕望。」將近1個月的時間,他沒再踏入工作室。

意外的是,宮﨑駿派人傳話,「我把荒川格當朋友,被朋友罵一下應該要更努力纔對吧」,荒川格才恍然大悟,他雖惹怒對方,但宮﨑駿根本沒往心裡去,後來再次去拍紀錄片時,「導演(宮﨑駿)看起來跟平常沒有兩樣,我就繼續拍攝工作。」

▲荒川格笑說「宮﨑駿導演認爲側拍師都是鈴木敏夫派來的間諜」。(圖/甲上娛樂提供 )

事實上,宮﨑駿起初非常抗拒荒川格的跟拍,荒川格自嘲:「他認爲側拍師都是鈴木敏夫送到他身邊的間諜!」但鈴木敏夫說服了宮﨑駿,「就把荒川格當成一個實習生,在工作室有一個聊天的對象,這樣可以嗎?」宮﨑駿才接受。

只是荒川格認識宮﨑駿20年來,他謹守本分,「前面的13年,我都謹守着一個媒體對創作者的關係」,直到跟拍《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他才成身份轉爲朋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所轉變與不同,我必須要成爲他的朋友,因爲我覺得這個階段的宮﨑駿導演是需要支持、陪伴的,有身爲朋友的力量支持他。」兩人亦是好友亦是工作夥伴,呈現出最真摯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