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陳(衝)：世界盃餘波VS.洗錢與遊說 別讓法律「無魂有體」

四年一度的世界盃足球賽，經三週鏖戰，終告圓滿落幕，除了法國有三十萬人聯署要求重賽外，好像沒啥重大風波發生，主辦國卡達才稍感鬆懈，又傳來一件大事。

十二月初，布魯賽爾檢警突然對歐洲議會四名人員發動搜索，逮捕歐洲議會副議長希臘籍的Eva Kaili，並在其住處搜得60萬歐元現金，其父旅館房間同時也查獲裝滿現金的旅行箱，事發四天後，歐洲議會開會決議解除凱莉副議長職位，期間並傳出比利時警方查獲150萬賄款，來自卡達，爲世界盃激烈賽事平添插曲。歐洲媒體則推測行賄原因，一說與卡達刻正積極遊說歐盟提供國民旅遊免簽有關，但最常見說法，則與卡達爲世界盃工程引進大量移工，發生虐待工人，無視勞工人權有關。尤其是凱莉甫於上月在歐洲議會發言讚美卡達是a front-runner in labor rights，在ESG的勞工人權時代，卡達竟連最基本的勞工照顧都做不好，凱莉的膨風抹粉言論，更使媒體對此傳聞言之鑿鑿。

卡達舉辦世界盃，涉及類似黑錢傳聞，使人想起窮到只剩錢的說法，加上今年英國新王登基，又不免想起2015年迄未結案的舊事。據英國衛報及經濟學人報導，在2011至2015年間，查理王子曾三度接見卡達前總理，後者分別以手提箱、購物袋(不是普通品，而是御用百貨公司購物袋)、手提皮袋交付三百萬歐元的現款，並由皇室顧問(advisor)點收。英國皇室發言人表示，現金均轉送查理慈善基金會，且授受都符合正當程序云云。

比利時警方在世界盃期間的搜索，主要針對三項罪名，即洗錢、行賄、非法遊說，而英國王室與卡達政要的金錢往來，也予人類似的印象。皇室成員透過基金會收取捐款，本無可厚非，但如小報所稱涉及換取爵位、關說、公民權等，則有犯罪問題，因犯罪行爲衍生的金流，就有洗錢顧慮。2017年末本基金曾舉辦洗錢防制研討會，其後APG來臺查證，政府配合宣導，媒體又有大篇幅報導，國人對洗錢問題應已知之甚詳，勿庸贅述，對現金交易或存提超逾新臺幣五十萬元，應予登記或填寫SAR的規定，也都有警覺。英國國有國法(洗錢防制規定)，家有家法(皇室不得收受現金)，查理王子在2015年的行爲，2022登上王位的查理三世，總不能說陳局長不回答陳教授的事，好歹要有個說明。歐洲議會副議長凱莉，所涉情節其實與查理相似，她如果知悉英國皇室發言內容、或臺灣高鐵發現內裝300萬現金行李箱的事件，事後雲淡風輕，一定好生羨慕。

遊說一事，自古有之，依「孔子家語」，子貢就深諳遊說；2015年德國出版的Die Lobby-Republik一書，更對西方的遊說文化有生動的描述。我國也早在2008年即施行遊說法，仿歐美國家建立公開透明的遊說程序，換言之，在多數文明國家，遊說行爲法所不禁，但須有規矩。凱莉對卡達的遊說，秘而不宣，對現金的往來，也未依法申報，就與國際通行的常規不符，日前比利時法院已裁定繼續羈押，看來牢獄之災難逃。我國自民國97年受理遊說登記之申請以來，每下愈況，四年前曾有全國一年僅六件的紀錄，至於今年雖有十七件，但與民間印象相去甚遠，顯然法律形同具文，最糟的是主管機關似也不以爲意。

洗錢防制法及遊說法，表面上在臺灣都施行已久，前者僅金融業做得流汗流涎，其他行業似多袖手旁觀；後者則鮮少申報登記，遑論相關的財務報表的公開，近日社會上在傳誦「朽木禽獸」之論，顯然民間望治心切。其實只要將上述兩法，尤其是遊說法第13至19條認真落實執行，一切公開透明，不要讓法律「無魂有體」，應可收移風易俗之效。這也是卡達主辦世界盃的另類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