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賢番外篇】在民國的黃昏裡
約訪侯孝賢,結果連袂來了朱天文。訪談中,國際大導演言簡意賅,譬如我們問何以楊德昌要找他拍《青梅竹馬》?「沒有爲什麼,兩個認識啊,聊電影很麻吉啊。」一句話就把訪問堵死,往往是朱天文把話攬過來,爲我們解圍。這對合作了34年的導演與編劇默契太好,往往一個人開了一個頭,另外一個接下去,似乎連呼吸都一致。
自1975年擔任《桃花女鬥周公》算起,侯孝賢已有八年的編劇經驗了,尤其是80年代開始,與陳坤厚合作《天涼好個秋》《蹦蹦一串心》,愛情喜劇寫得一把罩。對他而言,朱天文的出現,讓他的創作加入了新的元素,他說朱天文的文字有氛圍,他感受到了,就會有想像。
然而朱天文把編劇的身份放得很低,說劇本無非是導演的空谷迴音,但她卻最懂他:「是個抒情詩人,而不是說故事的人,他的電影特質也在於此。」
當然,她沒忘記自己還是個小說家,小說還是在寫,寫長篇。若無瑣事,一天能在書桌面前坐3、4小時,那正在寫的小說就叫《在民國的黃昏裡》,「基本上民國已經不在了,我已經61歲啦, 我就寫我的現在,我有生之年的臺灣。」少年吟哦的民國山川已在政黨輪替的政治正確裡被消滅了,日月副刊凋零,文學場域移師網路,她不上網,不用智慧型手機,所以是不存在之人。不存在之人說自己日日仍在黃昏的操場快走,爲那創作好好鍛鍊身體,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