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不均衡復甦下的景氣紅燈，能算紅燈嗎？

圖／本報資料照片

國發會29日公佈6月景氣燈號，在出口、生產成長帶動下，景氣出現久違的紅燈，這也是30個月以來所亮出的第一顆紅燈，官方認爲景氣趨於熱絡，經濟也已處於回升週期。

景氣燈號是研判總體景氣最重要的指標，由股價、出口、工業生產等九個項目所構成，包括金融面、實質面，可以展現總體情勢，自1984年以來屢屢在景氣轉折時，提前示警，因此深受國人重視。

然而，隨着產業不均衡復甦，燈號的變化與人們的感受已逐漸疏離，舉個例子，出口是讓6月景氣亮出紅燈的關鍵，沒有這麼高的出口成長，景氣是亮不出紅燈的。依據海關統計，6月出口年增率23.5％，表現不錯，但觀察各業會發現，與上月比較，紡織品、礦產品、化學品、基本金屬及其製品都呈下滑。與上年同月比較，除了電子及資通產品年增36.2％讓人眼睛一亮，其餘傳產的出口部分仍是減少的，若干年增率轉正則是因上年同月衰退嚴重，在這麼低的比較基數下才出現正成長，這能算好嗎？明乎此，許多廠商的心情和紅燈自然是連不起來的。

不要懷疑，如今出口盡是電子資通的天下，以上半年而言，電子資通佔總出口已高達63.7％，他們表現好，總出口就歡聲雷動，至於其他產業是好是壞則已淹沒在數據的洪流中了，不均衡的復甦正在影響所有指標的內涵，這些指標過去可以代表多數人的感受，但如今已然不行。

事實上，除了出口有不均衡的現象，工業生產、薪資、就業都有同樣的情況，我們看到薪資升至新高，事實上是被少數高薪族羣拉高的，我們看到工業生產指數兩位數成長，事實上全是拜電子資通之賜，這兩項產品在工業生產指數的權重高達54％。因此，如今的出口、生產、薪資、甚至投資等總體數據與國人的感覺已是愈來愈遙遠，拿着一些與大家感覺日遠的指標所編制而成的景氣燈號，豈有不遙遠之理？這個不均衡已讓當年創編景氣燈號的目的，爲之盡失。

過去景氣亮紅燈，普遍有薄海歡騰的氣氛，那是因爲產業處於均衡發展的情況，而如今亮紅燈是一家歡樂九家愁，這說明在不均衡的產業發展下，沿用已久的景氣燈號有必要重新思考，把過去平均成長人人得以分享的思維做一些調整，以讓景氣燈號能更接近真實的情況，對此，我們有以下三點建議：

第一、增編傳產景氣燈號：現行景氣燈號把產業全數囊括其中，確實可以反映總體的起落，然而當電子資通已佔出口逾6成，同時還佔工業生產指數權重超過5成，如此編出來的統計，傳產的變化被綜合盡淨，電子資通只創造1成的就業，然而出口、生產等景氣都反映這1成人的處境，這樣合理嗎？當然不合理，因此可以把燈號九項指標中的傳產自其中取出來，增編傳產景氣燈號，以讓我們瞭解9成就業者所處的行業景氣，這麼一編也許會發現原版景氣燈號已亮紅燈，但獨立出來的傳產景氣燈號還在綠燈，甚至黃藍燈也說不一定。

第二、領先指標也須增編傳產分類：國發會每月所公佈的景氣報告，除了燈號，也有景氣領先、同時指標，以領先指標的七個構成項目而言，外銷訂單、股價指數、工業及服務業受僱員工淨進入率、營業氣候測驗點皆可將傳產這部分獨立出來，至於實質半導體設備進口這一項根本已偏向電子資通，在新編傳產景氣領先指標時，宜將傳產設備進口的情況納編。

第三、景氣循環也應增列傳產循環：國發會除每月公佈景氣報告，也會觀察長期的景氣循環，認定景氣峰谷的「基準循環數列」同樣會受到不均衡復甦的影響，依國發會去年初的認定，我國第15次環高峰落在2022年1月，這同樣是綜合各業的結果，如果把傳產自其中獨立出來，傳產的循環如何，不得而知，爲了解產業不均衡的情況，有必要加以研編。

美國總統羅斯福歷經大蕭條，深知不均衡發展的可怕，他說：「若農村人口沒有足夠的購買力來購買新鞋、新衣服、新汽車，那麼工業中心也要受苦，在一半繁榮一半破產的國家裡，是不能達到持久繁榮的。」這句話告訴我們，不均衡發展會回過頭來衝擊成長，府院自應深思其深意，循此，我們上述的景氣燈號、領先指標都須帶着這個思維研編，別讓表象的紅燈誤判了經濟情勢。